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书名:师父,有妖气! 作者:九庭 ☆、玉帝老头很好色   菱花仙子又跑来了伤城殿,一呆就是一整天。她一脸向往的模样,不停地对我说:“小依啊,你真是幸运,竟然能给华城上神当徒弟。你告诉姐姐,你师父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我一脸天真的对她笑,“师父喜欢话少的女子,贤良淑德的那种。”   果然,菱花仙子马上没再说话,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我撇撇嘴,虽说我愚笨,但是这九重天上仙子们对师父的虎狼之心,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师父不近女色,飞升已经有了三十余万年,我是唯一能陪在他身边的女子,如今也有了两千年。   我不过是西湖旁的一株柳树,江南本就是个邂逅情爱的地方,西湖更甚。那些或喜或悲的情感成为精气,滋润着西湖两岸。我在西湖边立了五百年,方有些意识。若不是那个不着调的玉帝偷窥仙子洗澡,被王母惩罚下界遭受一世劫难,我恐怕会一直立在西湖旁,看那些分分合合。   要说王母也真够狠辣,玉帝这一世实在是苦的不能再苦。他投身在一个屠夫家,父亲好赌,母亲沦落风尘。玉帝是个顽强的孩子,偷偷藏在夫子院里,偷听夫子授课,为此也没少挨打。后来,他偷了父亲的钱去京城赶考,皇天不负,他本应是个状元。之所以说本应,是他最终也没成状元,甚至连榜都没上。只能沿街乞讨到了杭州。这日,化作凡人的玉帝又累又渴,杭州的夏季最是炎热。他大概是累了,晕在我身旁。我努力扭着腰,为他遮凉。可是最后他还是饿死了。   他这一世可谓是尝遍了世态炎凉,回天庭之后,为感谢我的遮荫之恩,把我召上天庭,许我一个愿望。   我是木头,感情比常人要淡得多,确实没什么想要的,但看玉帝一脸期待,我又不忍心驳了他的好意。本想让他赏我些药酒,揉揉我扭伤的腰。这时候有个神仙姗姗来迟,纵是我这木头脑袋也为他的容貌惊艳不已,随手一指,“不若就让他给我当师父吧。”   当时周围的神仙都抽了一口凉气,玉帝也有为难,“华城,你可愿……”   华城淡淡扫了我一眼,“臣愿意。”周围的神仙又重重的抽了一口气,我暗暗纳闷,看来这天上的空气也不怎么好,神仙们都有些呼吸不畅啊。   菱花仙子等了一整天也不见师父回来,方有些不甘愿的走了。以往师父也常出门,却不像这次这样一走便是半年,天宫的仙子们大都消瘦了不少。   我想定是师父嫌我丢人了,他本是这九重天上法力最强的神仙,   偏偏有了我这个法力最差的徒弟。那些仙人们总在议论着怎么将我这个笨仙赶回凡间去。   师父想来是不愿见我了,我咬咬牙,继续练师父走前教我的化身术。这本是最最基本的法术,我却不会,如今的模样三分像人,七分像树。在这满是俊美神仙的地方着实碍眼。   又练了一年多,终是练成了。神仙的模样在幻化后都要到太上老君那里去登记,领一颗定身仙丹,以后这便是仙体了。   我实在想不出要化作何种模样,便跑到师父书房里翻找。听刚刚飞升的小仙苏禾骑说男子都爱看漂亮的女子。师父虽不近女色,但也是个男子,书房里应该会有女子的画像。翻找了大半天,果然翻出不少画像,却都是同一个人。   画中的女子眉目如画,眼若含星,亭亭而立,果然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依我看这女子比这满天仙子都要好看,师父果然好眼光。   我欢天喜地的拿着画像找到太上老君,他有些不甘愿的给了我一颗定身仙丹,大概是不忍心这一副好皮囊被我糟蹋了。化身术仍是没练到家,眉心凝了一颗朱砂痣,好在不大,倒还过得去。   我顶着这副皮相四处招摇,想让众仙知道我已经修成化身术了。只是他们仍旧看不起我,这样的法术实在没什么好炫耀的,我不免有些无聊,化作元身,扎根在伤城殿里,望着南天门的方向,盼着师父回来。   大概过了很久,久到我几乎忘了我已成了神仙,仍是西湖旁的一棵柳树。这一天,一团蓝光划破天际,稳稳落在南天门。我沉静的心猛地一跳,一定是师父回来了。化做人形时,腿上鲜血淋淋,我却顾不得这许多,往南天门飞奔而去。   远远地一个着着蓝衣的仙人,朝伤城殿走来,果然是师父。我开心地大叫一声,华城抬头见到我,原本无情无欲的眼眸里突然出现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像是开心却又更像是难过,原谅我这木头脑袋实在是看不懂这许多,依旧欢欢喜喜的跑了过去,“师父,我修成化身术啦,你看,我这样子好看吗?”   “柳依?你怎么是这副模样?”华城的眼神很快又回到了那无欲无求的样子。   “徒弟是照着你书房里的画像变得,师父你喜欢吗?”   “不喜欢,小依,你不该去我书房,你再去找太上老君要颗化身丸吧。”   他说完就将我拉着的手抽出来,进了殿。我不由有些丧气,吃了化身丸,要损万年修为,我成仙不过才两千余年,若吃了仙丹   ,恐怕要化出原形,忍着锤心刺骨之痛几千年方可。不过,既然师父不喜欢,我便吃了丹药也无妨。反正我是木头,时间和疼痛对我来说都微不足道,这天上的仙人都不喜欢我,若不是为了师父,我早回了西湖,继续做给人乘凉的柳树。   追着师父入了殿,他已经在殿中坐下,见我进来,又是一阵晃神,扭过头去不愿再看。我不免有些难过,“师父,你若不喜欢,我现在就找老君要仙丹去。”   华城长长吐了一口气,“罢了,这样也好。这不过是我心中的魔障,也许见的多了,障自然也就解了。”   我听不懂师父什么意思,不过听见不用化了这模样倒甚是高兴,对这容貌我还是颇为喜欢的。于是高高兴兴地跑到师父身边坐下。   以往每次他回来,我都要缠着他给我讲他在凡间的故事。以师父的身份本该在天庭享乐就好,可师父偏偏爱往凡间妖气重的地方跑,我问师父为何,他告诉我他在找人。   师父勉强看了我一眼,“这一次没什么特别,只是收服了一只万年蛇妖。我有些累了,你拿着我的收妖壶去太上老君那儿一趟,给他炼丹用吧。”   我接过师父的收妖壶往太上老君那儿去,路上,壶里传来一个声音。应该是个男子的声音,却散发着妖媚的感觉。   “我说仙子啊,女子不保养很容易老的,你放我出来一会,我将我毕生所学都授予你,保准你肌肤如雪,吹弹可破。”   我毫不在意地回答:“我是个柳树精,再怎么保养,也不能变得光滑。”   壶里静了一会,蛇妖带着哭腔,有些丧气地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遇到你们师徒俩。你师父好不讲理,是那些女子自愿用十年寿命来换美貌,又不是我强迫的,我看她们倒是欢喜的很。我虽是妖,却未曾杀过人。你师父却不听我解释,要用五味真火烤了我。说妖精冷酷无情,我看你们仙人才是呢。”   师父在我心中是唯一称的上“仙”的人,我最是听不得别人说他坏话,当下愤愤喊道:“你别说我师父坏话,否则小心我打你。”   “我被你困在壶里,你怎么打得着。大话精。”   “平日里大家都说我笨,其实我聪明着呢。你休想骗我放你出来。”   我已经见到了老君殿前张着的丹药旗,不由的加快脚步。   蛇妖却不依不饶地说:“就凭你?就连你师父也不是我的对手,若不是他用奸人之计骗我,我   怎么可能被抓。想不到神仙也这般无耻。”   “你胡说,我师父在这天庭是法力最高强的,怎么可能收服不了你。”   “我才不信,有你这笨蛋徒弟,师父想必好不到哪去。”   “你才笨蛋呢,蛇妖大笨蛋!”   “你敢不敢把我放出来,真真切切打上一场,我便服了。”   “好啊!谁怕你这个臭蛇精。”   我当下就解开了壶上的法印,突然想起,师父这壶里装着地府的炼魂水,一般的妖精进去不到一刻钟便化得只剩内丹了,这蛇精却中气十足的,恐怕法力不弱。正想将法印盖回去,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整青烟升起,我身前现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形。   大概是蛇精的关系,他全身柔弱无骨,软软的站着,再配上一张精致绝伦的小白脸,当真是妖孽无比。   他对着我邪魅一笑,“可惜了你这好皮囊,却是个榆木脑袋。以后下界有事可以来找我帮忙。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再见了,笨蛋仙子。”   说罢,便化作一阵青烟散了,只在我手中留下了一块青色令牌。   我气的追了几步,“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要和我比试吗?”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透着无限得意,“记住了我叫青泉。”   我气得牙痒痒,这下完了,又闯祸了。一边万般艰难的往回走,一边想着若有一日我下界,必要亲手把这蛇精抓回来炖汤喝。只希望师父别再罚我抄佛经了。    ☆、优秀的神仙从挨打开始   我常听菱花仙子说:“要做一个好神仙,必须最有情又最无情,就像你师父一样。他是这天上最完美的神。”   难得她说起我师父时没有一脸向往,而很是严肃,我不禁有些敬畏,却听不懂,问道:“师父与别的神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面无表情就是华城上神唯一的表情,若不是他几十万年的修为,怎么能看得这般通透。”   我仍不太懂,只记住了原来面无表情代表修为高,此后几个月里常常板着脸,对别的仙子们爱搭不理的,妄图那些个仙子们别再看低我。此事以一堆仙子们将我堵在伤城殿里痛揍了一顿告终。事后,菱花仙子一面给我抹这药,一面说:“你看这些个仙子就是修为低,太浮躁。”听了她的话,我表示让她离我远一些。   师父果然不负菱花的期望,知道我将蛇妖放走后,面无表情的罚我抄佛经。   我见师父不生气,大着胆子说:“师父,你不如打我一顿好了,佛经我都快背下来了。”   “哦?背来听听。”   “……”   师父叹了一口气,“若佛在你心中,就算你背不来佛经,也是悟了。但若不在,背下来又如何。”   “师父你总说佛,可佛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呢?”   “什么都是佛,哪里都有佛。”   我头痛的不行,师父果然修为高,每每用几句话便让我生不如死,于是放弃抵抗,认命的抄佛经去了。   我已修得化身术,师父便又教了我一个法术。我本柳树,头发便是柳条。以往我和仙子打假的时候,总是化出可任意伸缩的头发。奈何攻击力不大,仙子们法术大多比我好的多,也不惧怕。这次师父教我在让头发伸缩时加上三味真火和一些毒刺,攻击力大大提升。   由于事关今后打架的成败,我学的分外认真。   每次师父回来,玉帝总要召师父去陪他几天。以我对玉帝老头的理解,他必是垂涎师父的美色。但如今就算是嫦娥脱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也是不敢越矩的。以往为了师父的清白,我总是跟在师父身后的,但这次,我想尽快练好法术,而且玉帝也明确表示不希望我跟着去,于是便到仙源谷练法术去了。   在仙源谷修习时所得的法术是别处的两倍,我练了一整天也只燃起了一小撮小火苗。整个仙源谷都被晶莹剔透的仙源花覆盖着,煞是好看。每当五味真火扫过,仙源花就会燃起五彩的火焰。但是没多久一朵新的仙源花又   会凝结,周而复始。   我走到一棵比较高的仙源树下,让我的头发缠住树干,向上攀爬,整个树都燃起火焰。突然树上有人大叫道:“唉呦!烧死小仙了。”   接着一个人影笔直从树上摔到我脚边。苏禾骑平日玩世不恭的俊脸被五味真火烧黑了,有些丢脸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我疑惑地问:“你怎么呆在树上?”   他支支吾吾地,半天才咧嘴一笑,在脸的衬托下,牙齿分外的白。“嘿嘿!柳依,我在看你。”   “看我?”我有些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难道他是其他仙子派来的探子?   他走近一步,我的脸几乎贴着他的胸膛。他低下头定定地看我,“柳依,我喜欢你。”   我愣住了,他大概使了什么法术,仙源花纷纷落下,如果他不是张黑脸的话,倒很是赏心悦目。一朵花瓣落在我唇上,他俯□,好像要吻下来。   在他的唇就快触到我的时候,我总算反应过来,淡淡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和哪个仙子打赌输了?”   他一愣,退后几步。我总算可以好好的呼吸了。被拆穿后,他也不羞不恼,依旧一脸调笑,“她们都说你笨,看来还是很聪明的嘛。”   我不满的撇撇嘴,“这都是第几回了,谁不知道。仙界里若是打赌输了,男仙要吻我,女仙要吻玉帝。”   “哦,既然如此,同为仙道中人,你也该渡我一渡。”   我有些不明白,傻愣着抬头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离我这么近,突然,他快速俯身,在我唇上轻点了一下,速度之快,我只来得及感受到他唇的温热和柔柔的触感。   他唇角绽开一抹得意的笑,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小仙谢过了,仙子你好好修炼吧。”说罢便跑了,我傻愣在那里,脑袋里一片空白。虽说对天上的仙人们来说情爱之类的东西都看得比较淡,亲吻这种事更不算大事。但是我在人间时,女子被人多看几眼也是要寻死觅活的,我这块木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想是否至少应该做出一副难过的模样,否则显得太过轻浮。   于是继续修炼,看时间差不多了,换上一张哭丧的脸往伤城殿走。一路上的神仙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甚至窃窃私语。菱花仙子等在伤城殿前,神情紧张,“唉!木头,你真被苏禾骑亲啦。”   我有些纳闷,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是啊,怎么   了,不过是亲了一下而已。”   “是没什么啦,不过你来天上后,那么多次赌约,你都全身而退,怎么偏偏给那苏禾骑给亲了,前段时间你和那小仙走的也挺近的,难不成你当真与他……”   “怎么可能。”既然这件事被菱花知道了,也就代表整个天庭也知道了,看来自己要表现的更加难过才行,不过我的脸表情本就不太丰富,看来还要回去练练。   进了殿中,发现师父已经回来了,已经坐在桌前看书。我想师父一向正派,我这个徒弟大概又要给他丢脸了。为了不再抄佛经,我狠下心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我全身痛觉都不灵敏,唯独大腿根部是个死穴。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师父!”我努力装作可怜的叫道。   华城抬头见我这幅模样,放下书,问道:“小依,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我真的全心向道。绝对没有动春心,那个,那个苏禾骑是胡说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千万不要罚我抄佛经。”   “信什么?为师并没听见什么,你又闯祸了?”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千万别罚我啊。   华城并没有追问,拿起书继续看,“仙界修行寂寞,不少仙家也都在这天上成了亲,你若动了春心也没什么。”   师父并没有罚我,但不知为何我发倒有些失落。看来凡人果然烦人,仙界从不计较这个,肉体不过是皮囊,与那金钱粪土也没什么区别,看来我还是修行尚浅。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早将此事抛在脑后,偏偏有仙子说我在假装平静,为了证明我真的没事,我一见到仙僚们就使劲扯开嘴角笑,这下仙子们都说我受了刺激,已经失常了。我索性不再理会,仍旧像往常那样。   这日师父将我叫到跟前,问我最近仙法修行的如何,又跟我讲了大半天的佛理。我一直很是忐忑,师父每次下凡前都要如此这般一番。   我有些害怕地问:“师父,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华城点头,“明日就走。”   “你要找的人还没有找到?”   华城没有回答,起身要走。我急忙扑过去,抱住师父的大腿,“师父,你带我下凡好不好?”   “小依,你不要闹。你仙法太弱,我要去的地方都是大凶大恶,你去的话,师父怕护不了你。”   “师父,我没有闹,你放心,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会保护自己的,我的仙法已   经大为精进了。你不知道,你不在仙界的时候,这里的人都看不起我,欺负我。”   无论华城如何说,我都不肯放开手,最后华城有些无奈,终于同意带我一同下凡,还亲手写了一张符咒,让我随时带在身上,可以阻止邪魔近身。   走的这天,我和师父路过碧瑶台,碧瑶台上开遍玉残花,玉残花遍体碧绿,晶莹剔透。传闻玉残花是碧瑶仙子所变,碧瑶仙子爱上一个凡人。仙界虽不忌讳仙人之间相恋,但对仙凡之恋却忌讳得很。玉帝知道后,将碧瑶召回天庭,罚她在思过洞里思过千年。碧瑶不想和情人分离,不惜舍了万年修为,要化作凡人。玉帝与她打了一个赌,将她的容貌变得奇丑无比。若那凡人能守她十年,玉帝便成全他们,赐他们七世情缘。若不能便乖乖接受惩罚,思过千年。起初那凡人倒是对她极好的,可到了第三年,男子考上功名,娶了一个官员的女儿,将碧瑶仙子抛弃了。   仙子被捉回天上,偏偏还不死心,终日立在南天门旁望着下界,天长地久,化作了玉残花。玉帝下旨为她建了这碧瑶台。碧瑶台横亘在南天门与天界之间,成了下凡的必经之处。   相传,玉残花三万年开花,四万年结果。玉残果乃是碧瑶仙子的眼泪所化,若有情人食了碧瑶果,此生都会相守。因此,仙子们多半爱在这里相会。碧瑶树枝繁叶茂倒是很好的隐蔽处,其间还不知有多少仙子在相会。   突然头顶传来仙子的娇喝声,“你个死人,怎么这么多天才想起我?”   听得我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抬头向上看。树顶上站着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那女仙子是赐雨仙子,平日最爱板着张脸训诫小辈。我不禁微微咋舌,那仙子平日那么正派,原来背地里也有这样一面,还深怕别人不知道,竟跑到了碧瑶树顶,恐怕不多时会引来不少仙子围观呐。   那男仙子抬起深埋在赐雨仙子胸前的头,呵呵笑道:“你莫不是想我了。”   我忍不住一声惊呼,华城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树上苏禾骑依旧搂着那赐雨仙子,低头问我:“仙子,你要下凡去?”那赐雨仙子看见我和华城站在树下,早羞得将头埋在他胸前。   被抓个正着,我有些尴尬。不过谁让你们那么明目张胆的呢,干笑了几声,“呵呵,是啊。你们继续,继续,不打搅了。”   说罢,逃也似地拉着师父走了。华城微微叹气道:“这个苏禾骑凡心未泯,恐怕难逃一场情劫。”<   br>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天就要更文的,无奈晋江大抽。今天的第二次尝试。   防抽   我常听菱花仙子说:“要做一个好神仙,必须最有情又最无情,就像你师父一样。他是这天上最完美的神。”   难得她说起我师父时没有一脸向往,而很是严肃,我不禁有些敬畏,却听不懂,问道:“师父与别的神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面无表情就是华城上神唯一的表情,若不是他几十万年的修为,怎么能看得这般通透。”   我仍不太懂,只记住了原来面无表情代表修为高,此后几个月里常常板着脸,对别的仙子们爱搭不理的,妄图那些个仙子们别再看低我。此事以一堆仙子们将我堵在伤城殿里痛揍了一顿告终。事后,菱花仙子一面给我抹这药,一面说:“你看这些个仙子就是修为低,太浮躁。”听了她的话,我表示让她离我远一些。   师父果然不负菱花的期望,知道我将蛇妖放走后,面无表情的罚我抄佛经。   我见师父不生气,大着胆子说:“师父,你不如打我一顿好了,佛经我都快背下来了。”   “哦?背来听听。”   “……”   师父叹了一口气,“若佛在你心中,就算你背不来佛经,也是悟了。但若不在,背下来又如何。”   “师父你总说佛,可佛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呢?”   “什么都是佛,哪里都有佛。”   我头痛的不行,师父果然修为高,每每用几句话便让我生不如死,于是放弃抵抗,认命的抄佛经去了。   我已修得化身术,师父便又教了我一个法术。我本柳树,头发便是柳条。以往我和仙子打假的时候,总是化出可任意伸缩的头发。奈何攻击力不大,仙子们法术大多比我好的多,也不惧怕。这次师父教我在让头发伸缩时加上三味真火和一些毒刺,攻击力大大提升。   由于事关今后打架的成败,我学的分外认真。   每次师父回来,玉帝总要召师父去陪他几天。以我对玉帝老头的理解,他必是垂涎师父的美色。但如今就算是嫦娥脱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也是不敢越矩的。以往为了师父的清白,我总是跟在师父身后的,但这次,我想尽快练好法术,而且玉帝也明确表示不希望我跟着去,于是便到仙源谷练法术去了。   在仙源谷修习时所得的法术是别处的两倍,我练了一整天也只燃起了一小撮小火苗。整个仙源谷都被晶莹剔透的仙源花覆盖着,煞是好看。每当五味真火扫过,仙源花就会燃起五彩的火焰。但是没多久一朵新的仙源花又会凝结,周而复始。   我走到一棵比较高的仙源树下,让我的头发缠住树干,向上攀爬,整个树都燃起火焰。突然树上有人大叫道:“唉呦!烧死小仙了。”   接着一个人影笔直从树上摔到我脚边。苏禾骑平日玩世不恭的俊脸被五味真火烧黑了,有些丢脸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我疑惑地问:“你怎么呆在树上?”   他支支吾吾地,半天才咧嘴一笑,在脸的衬托下,牙齿分外的白。“嘿嘿!柳依,我在看你。”   “看我?”我有些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难道他是其他仙子派来的探子?   他走近一步,我的脸几乎贴着他的胸膛。他低下头定定地看我,“柳依,我喜欢你。”   我愣住了,他大概使了什么法术,仙源花纷纷落下,如果他不是张黑脸的话,倒很是赏心悦目。一朵花瓣落在我唇上,他俯下身,好像要吻下来。   在他的唇就快触到我的时候,我总算反应过来,淡淡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和哪个仙子打赌输了?”   他一愣,退后几步。我总算可以好好的呼吸了。被拆穿后,他也不羞不恼,依旧一脸调笑,“她们都说你笨,看来还是很聪明的嘛。”   我不满的撇撇嘴,“这都是第几回了,谁不知道。仙界里若是打赌输了,男仙要吻我,女仙要吻玉帝。”   “哦,既然如此,同为仙道中人,你也该渡我一渡。”   我有些不明白,傻愣着抬头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离我这么近,突然,他快速俯身,在我唇上轻点了一下,速度之快,我只来得及感受到他唇的温热和柔柔的触感。   他唇角绽开一抹得意的笑,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小仙谢过了,仙子你好好修炼吧。”说罢便跑了,我傻愣在那里,脑袋里一片空白。虽说对天上的仙人们来说情爱之类的东西都看得比较淡,亲吻这种事更不算大事。但是我在人间时,女子被人多看几眼也是要寻死觅活的,我这块木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想是否至少应该做出一副难过的模样,否则显得太过轻浮。   于是继续修炼,看时间差不多了,换上一张哭丧的脸往伤城殿走。一路上的神仙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甚至窃窃私语。菱花仙子等在伤城殿前,神情紧张,“唉!木头,你真被苏禾骑亲啦。”   我有些纳闷,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是啊,怎么了,不过是亲了一下而已。”   “是没什么啦,不过你来天上后,那么多次赌约,你都全身而退,怎么偏偏给那苏禾骑给亲了,前段时间你和那小仙走的也挺近的,难不成你当真与他……”   “怎么可能。”既然这件事被菱花知道了,也就代表整个天庭也知道了,看来自己要表现的更加难过才行,不过我的脸表情本就不太丰富,看来还要回去练练。   进了殿中,发现师父已经回来了,已经坐在桌前看书。我想师父一向正派,我这个徒弟大概又要给他丢脸了。为了不再抄佛经,我狠下心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我全身痛觉都不灵敏,唯独大腿根部是个死穴。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师父!”我努力装作可怜的叫道。   华城抬头见我这幅模样,放下书,问道:“小依,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我真的全心向道。绝对没有动春心,那个,那个苏禾骑是胡说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千万不要罚我抄佛经。”   “信什么?为师并没听见什么,你又闯祸了?”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千万别罚我啊。   华城并没有追问,拿起书继续看,“仙界修行寂寞,不少仙家也都在这天上成了亲,你若动了春心也没什么。”   师父并没有罚我,但不知为何我发倒有些失落。看来凡人果然烦人,仙界从不计较这个,肉体不过是皮囊,与那金钱粪土也没什么区别,看来我还是修行尚浅。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早将此事抛在脑后,偏偏有仙子说我在假装平静,为了证明我真的没事,我一见到仙僚们就使劲扯开嘴角笑,这下仙子们都说我受了刺激,已经失常了。我索性不再理会,仍旧像往常那样。   这日师父将我叫到跟前,问我最近仙法修行的如何,又跟我讲了大半天的佛理。我一直很是忐忑,师父每次下凡前都要如此这般一番。   我有些害怕地问:“师父,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华城点头,“明日就走。”   “你要找的人还没有找到?”   华城没有回答,起身要走。我急忙扑过去,抱住师父的大腿,“师父,你带我下凡好不好?”   “小依,你不要闹。你仙法太弱,我要去的地方都是大凶大恶,你去的话,师父怕护不了你。”   “师父,我没有闹,你放心,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会保护自己的,我的仙法已经大为精进了。你不知道,你不在仙界的时候,这里的人都看不起我,欺负我。”   无论华城如何说,我都不肯放开手,最后华城有些无奈,终于同意带我一同下凡,还亲手写了一张符咒,让我随时带在身上,可以阻止邪魔近身。   走的这天,我和师父路过碧瑶台,碧瑶台上开遍玉残花,玉残花遍体碧绿,晶莹剔透。传闻玉残花是碧瑶仙子所变,碧瑶仙子爱上一个凡人。仙界虽不忌讳仙人之间相恋,但对仙凡之恋却忌讳得很。玉帝知道后,将碧瑶召回天庭,罚她在思过洞里思过千年。碧瑶不想和情人分离,不惜舍了万年修为,要化作凡人。玉帝与她打了一个赌,将她的容貌变得奇丑无比。若那凡人能守她十年,玉帝便成全他们,赐他们七世情缘。若不能便乖乖接受惩罚,思过千年。起初那凡人倒是对她极好的,可到了第三年,男子考上功名,娶了一个官员的女儿,将碧瑶仙子抛弃了。   仙子被捉回天上,偏偏还不死心,终日立在南天门旁望着下界,天长地久,化作了玉残花。玉帝下旨为她建了这碧瑶台。碧瑶台横亘在南天门与天界之间,成了下凡的必经之处。   相传,玉残花三万年开花,四万年结果。玉残果乃是碧瑶仙子的眼泪所化,若有情人食了碧瑶果,此生都会相守。因此,仙子们多半爱在这里相会。碧瑶树枝繁叶茂倒是很好的隐蔽处,其间还不知有多少仙子在相会。   突然头顶传来仙子的娇喝声,“你个死人,怎么这么多天才想起我?”   听得我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抬头向上看。树顶上站着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那女仙子是赐雨仙子,平日最爱板着张脸训诫小辈。我不禁微微咋舌,那仙子平日那么正派,原来背地里也有这样一面,还深怕别人不知道,竟跑到了碧瑶树顶,恐怕不多时会引来不少仙子围观呐。   那男仙子抬起深埋在赐雨仙子胸前的头,呵呵笑道:“你莫不是想我了。”   我忍不住一声惊呼,华城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树上苏禾骑依旧搂着那赐雨仙子,低头问我:“仙子,你要下凡去?”那赐雨仙子看见我和华城站在树下,早羞得将头埋在他胸前。   被抓个正着,我有些尴尬。不过谁让你们那么明目张胆的呢,干笑了几声,“呵呵,是啊。你们继续,继续,不打搅了。”   说罢,逃也似地拉着师父走了。华城微微叹气道:“这个苏禾骑凡心未泯,恐怕难逃一场情劫。” ☆、我可能会有一个猫妖师母   师父告诉我,我们要去的是药都花和城。花和周围满是高山,山上长满了各种草药。是以花和人多半以制药和给人看病为生,被世人称作药都。   我猜师父要找的人一定是个妖怪,因为师父要去的地方都是妖气冲天之地,这次也不例外。我和师父站在繁华的花和街头,实在看不出所谓的妖气,只觉得这里百姓安居乐业,繁华的很。   花和城大概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满街张灯结彩的。我很久没来过凡间了,甚是欢欣,变了几两银子,想去买个泥塑小人来玩。却被师父拉住,“他们做些小本买卖本就不易,你拿变化之物去买他们的东西,可想过他们会怎样?”   我哭丧着脸,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仿着玉兰仙子做的小泥人,玉兰仙子总是欺负我,原本想拿她的泥雕小人发泄下也好。师父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那摊主,“给我一个玉兰仙子的泥像。”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咧嘴一笑,“今日是慕容大夫纳妾之日,不要钱啦!”说罢,很爽快地将泥人递给师父。   我不由诧异地问:“这慕容大夫是哪路神仙,竟然这么厉害。”   男子笑了笑,“慕容大夫就是一个活神仙呐!三年前,花和发瘟疫,整城的大夫都素手无策。官兵把整座城都封了,要放火烧成,要不是慕容大夫研制出了汤药,我们花和恐怕早已不在啦。”   师父没有说话,拉着我便走。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   “去慕容府。”   走在路上时,师父突然说:“没想到你竟喜欢这些凡间小孩喜欢的玩意。”一回头看见我手中已辨不清模样的小人。   师父:“……”   我一直觉得师父怕是这天地间最为清心寡欲之人了,没想到他也这般爱凑热闹。我们到慕容府时正碰上慕容大夫接新娘子回来,他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红衣,却也难掩他的正直大气,眉眼很是温柔,却不失男子的坚毅,倒是个美男子。   师父施了一个隐身诀,和我混入了喜宴之中。虽看不见新娘的脸,但看她那袅袅身姿,走路的模样,必然是个美人儿,和这大夫倒也配的很。   经过一路繁琐仪式,终于到了正厅。高堂之位上坐着两个老头,我却被一旁立着的一个女子吸引住了视线,女子也穿着一身红衣,却未施粉黛,眉眼俱是淡然的神色,却影影绰绰的透着一股子媚气。莫说是凡间男子,就连握着木头仙子都不想移开   双眼。这满室男客十之□都在看她。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师父,他果然也在盯那女子看,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心口有些钝痛。   我身旁的两个人在说着悄悄话。一个着粉衣的妇人说:“要不说男人都是一个样,当年慕容钦娶梁丽娘时怎么说来着,说此生再也不再娶亲了,如今才不过五年,已经这都是第二房妾室了。”   另一个着浅黄色的妇人说:“那时他不过是个普通大夫,今时那同往日。如今慕容钦是我们整个花和的神!在说慕容大夫那张脸,整个花和也少有,那个女子不想嫁。纵然梁丽娘再好,也是守不住他的。”   “这倒也是,只是可惜了那般好的女子,想当年,唉!”   “若是我家夫婿能有慕容先生一半,他想纳多少妾,我都是不管的。”   听了这些,我有些唏嘘,莫名的有些讨厌这慕容钦。思量间,两人已拜过天地,敬了茶。一直立在一旁的红衣女子突然转身进了后室,满屋的男子都发出一声轻叹声。   师父又拉着我往后头走,红衣女子一个人坐在湖心亭中望着湖水发呆。师父拉着我在不远处坐下,我有些难过,但还是开口道:“师父要不我先回避下,让你和这位姑娘说说话。”   师父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我急忙补充道:“你一直盯着这姑娘看,难道不是喜欢她?我看她长得确实很好看,虽说仙凡不能相恋,但师父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一定站在你这一边。”   师父一直看着我,好像想说些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突然一个人从后头急急的走过来,走到了红衣女子跟前,却是那新郎官。   “丽娘,你跑哪去了?害我好生担心。”   女子没有说话,仍旧默默地看着微微荡漾的湖面。原来这女子就是梁丽娘,我心中一阵狂喜,却还是一副悲痛的样子看着师父,“师父,你莫要伤心,天下好女子多得很。”你身边就有一个。   师父“……”   慕容钦有些着急的在她身旁坐下,一把握住她的手,“丽娘,你不高兴了,可是你明明同意了。”   “难道我能拦的住你吗?自从你认识她以后,一月内有几次是天黑前回的家?又有几次来看我?”   “丽娘,那……那是医馆太忙,接下来几个月我都陪着你。”   女子一声冷笑,“不用了,慕容大夫刚娶了娇妻,不好好与你那小娘子温存一番,跑来陪我这糟糠发妻做何。”   “丽娘,你别这样,无论我有多少女人,你始终是我心里最重要的。”慕容钦着急地一把抱住她,好像她会逃走一样。   女子一把挣开他站了起来,“当初你要说慕容家不能无后,娶了程安安,我只能怪自己,活生生的忍了下来,如今她给你生了一儿一女,你娶这莫清又是为了什么?”   “她是善解人意的姑娘,心地也好,我不忍心看她为了我黯然神伤。”   “天下好姑娘数不甚数。慕容钦,我要的是一心一意,不是最重要!”说罢,转身便走,留下慕容钦一人傻傻地站在湖心亭中。   我大呼一口气,“还好,还好。看来她夫妻二人的感情破裂了,师父你还是有机会的。”   师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梁丽娘是只千年猫妖。”   我微微诧异,接着说:“师父你竟然喜欢上了妖精。不过不要怕,我看她倒像个好妖精,你若好好教导她,说不定还能助她成仙,这样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师父大概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没再理会我,径直跟着那猫妖去了。   那猫妖进了屋子,猛然瘫坐在地上,化出原型。师父也显出身形,“梁丽娘,这本是你升仙大劫,五年已过,你却还未顿悟。”   梁丽娘趴在地上,虔诚地说:“小妖拜见上仙,既是大劫,又岂是人人能渡的。想来丽娘此生再无仙缘。”   “三年前,你散尽五百年修为,积了无上功德,只要你放下对情爱的执念,我就渡你成仙。”   “丽娘不愿。”   我不由出声道:“那慕容钦并非一心一意对你,你又何必为了他放弃成仙的机会。”   丽娘微微一叹,猫眼中竟泛出点点泪光,“本是红尘之物,又岂能逃得了红尘。就算将来丽娘错付他人,此生若不为他付出一切,又怎肯甘心。”   我继续劝道:“可你的法力已经不能让你时刻维持人形,化作人形的每一刻都是无穷无尽的钻心之痛,你也愿意。”   “丽娘愿的。”   师父开口道:“人妖本就殊途,你要好自为之。我在再给你五年时间,五年之后若你已看开一切,我依旧渡你成仙。若非不能,我便将你打回原形。”   “谢谢大仙。”   我实在不明白这猫妖是如何想的,换做是我,定然是要选择成仙的。为了那样一个男子,每时每刻忍着锤心刺骨之痛,我是万万不愿的   。若五年后还没看开,这千年修为,万世功德可就都化作幻影了。   离开慕容府后,师父一路上面色不善。   我好奇问道:“师父可是气那猫妖无法顿悟?”   师父摇头,“依依,我早知她是顿悟不了的,或许不到五年,她便会尝到这世间极致之痛。”   我向来听不懂师父的话,便也不再纠结那所谓世间极致之痛是什么。   夜间,我们宿在花和第一客栈—云来客栈。师父说他要找的人就在附近,所以可能要在此处长住。    ☆、双修也要找对对象   神仙本是不用睡觉的,除非是用仙法进入无知无感的境界,不过这样不但不能像凡人一般得到休息反倒是件损精力的事。我在床上打坐了一番便觉得神采奕奕,正想着要不要趁夜出去逛逛,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个时间凡人都已入睡,我有些疑惑地打开房门,门外站的竟然是师父。在我看来师父就像是无色无味的清水,只消一眼便让人觉得如沐佛法。可此时师父站在我屋外,嘴角微微勾起,那眸子如同深潭一样,我看了一眼便深陷其中,一时竟失了意识。   师父微微笑道:“怎么了,还不让我进去。”   我吓了一跳,生怕师父看出我的不安,急忙往一旁让了一下,“师父,你快进来吧。”师父走到屋中央的桌子旁坐下,“没想到,他竟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什么?”我听不太懂他的话,只觉得被他的眼睛看着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若我也有心恐怕跳的十分厉害。   师父好像看出我的反常,走到我的面前,“乖徒儿,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贴在了门上。他仍不放过我,也往前走了几步,紧挨着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味和他微微的鼻息,慌张抬头看他,一看到那略带邪魅的眸子,只觉得身体里烧的更加厉害。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没事,只是热的厉害。”   他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额时,我只觉得自己怕是要死了,一动也不敢动。他另一只手搭在搭在我的腰间,整个人好像被他拥入怀中,湿润柔软的唇瓣贴在我的耳畔让我忍不住颤栗。他感到了我的紧张,轻轻说道:“现在好些了么?”说话间热气喷入我的耳道,我内心好像有千万只小蚁在啃噬,偏偏又被他控制的动不了,只好撒谎道:“好多了,师父你快放开我!”   他呵呵一笑,我只觉得耳廓一热,一个温热的物体在上轻吻了一下,接着一个湿热的物体由上到下舔了一遍。我整个人僵在原地,直到师父放开我,并向后退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那是,那竟是!想到此处,饶是厚脸皮的木头也忍不住脸红了。师父云淡风轻地说道:“亏你是个仙人,这般没有定力。”   “啊?”我还沉浸在刚才那让人脸红心跳的触感中,整个人都神游物外。师父见我这般模样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突然停住微笑着说:“你甚是有趣,怪不得他留你在身边,下次再来找你玩。”说罢消失在原地。   我傻愣在原地,半张着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突然身后   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吓了一跳,手脚颤抖地把门打开,门外还是师父,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只是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我就忍不住紧张。师父没注意到我的异常,只是嘱咐道:“我有些事,要外出几天,你一个人不要乱跑,在这等着我回来。”   换做以前,我必定是不依要跟着去的,但刚经历那件事,只能低着头应了,师父交代完便走了,剩我一个人发愣,师父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只是想看看我的定力。这样想着不免又有些难过,我这笨蛋仙法差便算了,身为一个木头,竟然连定力也这般弱,怪不得师父不愿我跟着他。   虽是如此,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热了一晚上,天快亮时,我到花和城外花和山上的老潭里泡了一个澡,这才将热气压了下去。   这花和山倒是一个宝地,整座山都透着一股灵气,在老潭里泡了一会儿全身如同打坐了三天三夜一样清爽自在。看着周围的青山繁花,我觉得心情欢畅极了,在水中扎了几个猛子,正玩得不亦乐乎,突然前头传来男女欢乐之声,我顺着声音游了过去,只见几块大岩石之后,一男一女赤、裸的抱在一起剧烈的晃动着,衣物都静静漂浮在不远的水面上。   他们下半身都浸在水里,看不真切,我不由好奇,这两人抱得这般紧,声音和脸色都好像十分痛苦,又晃动的剧烈,难道是在打架?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子打在一起未免也太不公平,我正想出声制止,那女子突然睁开眼,眼中透着杀气,凉凉地扫了我一眼,我顿时觉得全身泛起凉意,一时不敢上前。   原来她早已发现了我,却好像并不在意,仍发出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她身上的男子听了这声音越发动的厉害。   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老潭处在这深山之中,天还未亮,凡人怎么会跑来这里。而且这女子美得也太不正常了些,隐隐透着些妖娆,刚刚被她的眼睛一扫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正想着突然男子停下了动作,伏在女子身上一动也不动。女子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笑,有些嫌弃的推开身上的男子,穿上漂在水面上的大红衣物。男子失了她的支撑,沉入了潭底。   我吓了一跳,“他掉下去了,你不救救她?”女子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依旧慢慢地穿着衣服。我有些急,“虽说你们是在打架,但是他若死了,你是会有损阴德的,将来怕是会遭报应。”女子置若罔闻的往岸上走,我无奈只好使了一个仙法,将男子捞了上来,男子面容枯槁,没有一丝生气,不由感到诧异,死了?   >  女子突然转过身,眼中闪过精光,“你是神仙?”我有些奇怪,还来不及回答,她突然朝我飞来,速度极快我只见到一团红色火焰朝我奔来,来不及多想急忙口中念诀,满头青丝化作带着柳条带着六味真火和毒刺向她打去,红影急速转动,停在对岸的岩石上,女子的脸色有些发白,“六味真火?!若不是我受了伤。”   奈何我法术不济,只能唬唬她罢了,时间一久,火焰顿时小了不少,只剩下些许小火苗。女子一看,嗤笑道:“从没见过这般弱的神仙。”语毕,又急袭而来。我暗中叫苦,舞着柳条与她对抗着,一个不慎她已在我身后,手臂像水蛇一般缠上我的脖颈,吐气如兰地在我耳边说道:“还没尝过仙人的味道呢,若是吸了你的精元,不但被那死道士打得伤可以好了,修为恐怕也精进不少。”   冰凉坚硬的物体已触上了我的脖子,我知道那必然是妖物的尖牙,皮肤泛起一阵鸡皮疙瘩,真是没用不仅认不出妖物,还要搭上性命。我闭上眼等待疼痛的到来,突然女子闷哼一声放开了我,我被一只大手捞进怀中,那人的气息很是熟悉。   一个略带怒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红鲤!你竟然敢碰我的人?”我睁大眼睛,果然是师父,不由后怕,紧紧抱着他说:“师父,你怎么来了,小依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红鲤脸色变了几变,“她是你的人,一个神仙?有趣的很!你若担心她,不如看紧些,仙法平平,带着满身的仙气随意乱跑,早晚被吃了。”   师父安抚的抱了抱我,漫不经心道:“这你用不着管,看来你被那道士伤的不轻啊,竟然要靠吸男子的精元来恢复元气,此刻我若想杀你容易得很。”   红鲤不甘地说道:“若不是我受伤了,你的美人儿早在我腹中了!”说罢化作一团红影向深山飞去。   师父低头问道:“如何?有没有被她伤了?”我摇摇头,问道:“师父,你认识那妖怪?她,她害死了那个男人。”   师父回头看了男子的尸体,笑道:“真不知他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这般愚笨。那人被美色所惑死了活该!”   我往师父怀中缩了缩,“师父,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不是总说妖怪害人是要收了去的吗?”   他脸色微变,低头看我,“你觉得妖怪都是坏的,都该被收了吗?”   我有些害怕,不敢看他的眼睛,“难道不是么?”   他不再问,只是低下头,额头顶着我的额头,   鼻子挨着我的鼻子,吐气之间鼻息想通,除了他的眼睛我看不了别的东西,昨晚的烧灼感又袭了上来,他低笑道:“那是双修,男女之间以此之法可以大为增进修为,是个大好的法子。只可惜凡人身上只几十年的修为,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修行法,交合间,修为不济,尽数被修为强的一方吸去。因此妖精们喜欢以此来吸收凡人的精元。”   我眼神闪烁地“哦”了一声,他又笑着说:“但是若是我和依依你双修,对你对我都是大为有好处的,不知你想不想试上一试?”   以前在天上我也是听过双修之法的,不过只知道那是神仙夫妻间的修行法,又想起先前红鲤和男子的模样,不由满脸通红,小声说道:“徒儿,徒儿不想。我看他们的样子想必这修行法必然是很痛苦的。”   师父听了哈哈大笑,唇瓣不经意的摩擦着我的,惹得心中有一阵悸动,他说道:“依依,你没尝过其中的滋味,若你尝了就知道那比腾云驾雾还要舒服些。”我红着脸将头撇到一边,不再说话。   师父扶着我在水中站好,我才发现自己还未穿上衣物,急忙往水中一蹲,“师父你先上岸去,徒儿马上就来。”   师父笑着蹲□,在我额头印下一吻,“今日不是好时候,否则为师必然好好教教你这双修之术。”说罢起身上岸去了。我蹲在水中大半日,那燥热感才褪去,师父想必又在考验我的定力,今日千万不能再让他失望了。只是他这模样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若不是他的气味与师父一般无二,我必然会认为这是妖精幻化的。    ☆、师父竟可以如此的妖孽   我穿好衣物上了岸,师父正无聊地玩着手里的火焰,“师父,我怎么感觉你变了一个人?”   他收了手中的火,饶有兴致地扭头看我,“哦?怎么个不同法?”   被他的眼睛一看,我又烧的厉害,急忙低下头,“就像,就像现在这样。以前师父你看我,我觉得心中一切孽障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现在你一看我,我身体就烧的厉害。”师父笑着靠近,唇贴着我的耳畔轻声说道:“那是你喜欢我。”   我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几步,“师父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又回来了?”他突然笑了,好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地说道:“谁跟你说我是你师父了?”我心中一跳,“你不是我师父?这怎么可能,你的味道明明和他一模一样。”   他慵懒地靠在巨石上,“其实我也算是你师父,不过你好好看看我全身上下哪有一点的仙气,可全是妖气呐。”   我的榆木脑袋有生以来第一次高速运转,“难道你是师父的孪生兄弟?师父一直在找的就是你?”他周围突然充满杀气,“他哪会找我,躲还来不及!”   原来他真的不是师父,想起先前的事不由更加羞愧,“师父有事出去了,你若有什么话就等他回来再说吧。我先走了。”   他闻言手一张便将我吸在怀中动弹不得,我有些恼,“你干什么?快些放开我。”   “仙子怎么这般绝情,先前还羞涩的很,这下突然就恶脸相向了,真让人难过。”   我气得说不出话,只是狠狠地瞪着他,他低下头,说话间若有似无地摩擦着我的唇瓣,“我知道你喜欢华城,可是他不可能会喜欢你或者任何人,不如跟我在一起,我定会让你懂得这世间一切美好快乐的事物。”   我张手想打,却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气的囔道:“呸!你这坏蛋还不快些放开,否则师父回来定让你好看!”   他原本邪佞无比的脸顿时充满委屈 ,“刚刚还救了你,你连谢都没说一声就如此说,真让我难过。也是,我是个妖,无论我做什么也没人相信我是好心。不过和你开个玩笑何必如此当真。”看他满脸坦然,委屈难过的样子,我不免有些羞愧,说话也没了底气,“你别难过,我是木头,也没和人开过玩笑。以后就习惯了,真的,你别怪我,也别难过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温暖明媚,“真的么?你没骗我。”   我的脸又一热,“没,没骗你。”   “那你应我一件事。”   我只想快些摆   脱这个过于温暖的怀抱,“行,你快说。”   “我找华城有些事,他不在,你又是他徒弟,不如让我跟着你,总有一日他会回头来找你的。”   我想想也有些道理,点点头道:“你还不快些将我放开!”他却仍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我叫南珀,你可记住了。”   南珀在师父的房间住下了,我一直心绪不宁,脑中不时闪现南珀不羁的眉眼。盘腿坐下,却静不下心来打坐。长夜漫漫实在难熬,便催动内息进入了凡人的睡梦状态。   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背对着我坐着,青丝没有挽起,被风吹得四散开来,她口中念念有词,“你不是很爱她么?你不是想和她一生一世吗?好,我成全你!”   我有些好奇地走过去,问道:“请问……”   女子突然回头看我,她的右边脸都是狰狞的疤痕,吓了我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哪里穿的是红衣,那分明是鲜血!女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举起右手问道:“你想要吗?”   我定睛一看是一颗心,那心好像还是活的在微微跳动着。   我猛地睁开眼,已是天明,不由长呼一口气。难得睡一回觉,却没想到做了一个噩梦。有人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尖叫一声,翻身下床。   南珀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我就这么可怕?”   “没……没有。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南珀有些无趣地走下床,“凡人的事最好不要轻易尝试,你可能付不起代价。”   我回忆梦中的女子,“梦里那个人我见过,我有不太好的预感,我想去看看她。”   到了慕容府上,我俩隐了身形,府上人来人往的。南珀微微愣神,“难不成真叫你说中了?”   我有些得意,“虽说我仙法不精,但是说到预感,天上的仙子们没一个比得上我。”   “喂!木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都叫我木头了么,我就是一棵柳树。”   南珀摇摇头笑道:“也是。”   我们跟着人走,很快到了一间卧房,慕容钦和丽娘站在床边,床上躺的正是莫清。我已看见勾魂小鬼站在她的床头,恐怕命不久矣。慕容钦拉着梁丽娘走出了屋子,到了一僻静处。   “娘子,算为夫求求你,你救救莫清吧。”   梁丽娘双眼发红,“你也是个大夫,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快要死了吗?”   “为父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当日花和大疫,不也是你调制出千清丸救活的么。你一定有办   法就莫清的。”   “我……”   “娘子,莫清怀了我慕容家的骨肉,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替我抱住他们母子!”   梁丽娘坐在石凳上,揉揉额角,“你先走吧,容我再想想办法。”   慕容钦闻言,又心急地往莫清的屋子去了。   南珀冷哼一声,“这猫妖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救人。”   我有些不解,“虽说她的法力是有些不济了,但也不至于会死吧。”   “妖怪每五百年便受一次天劫,这猫妖的日子快到了。而且莫清将死,她若定要逆天改命,只怕不但要耗去她仅剩的法力,将要遭受的雷劫也会更厉害些。”   我见梁丽娘已经念起口诀,急忙现身,拉住她,“梁丽娘,你本有仙缘可以飞身成仙。慕容钦根本就不是良人,你的天劫来了,若不能度过,就是魂飞魄散,为他不值得。”   梁丽娘有些凄凉地笑着说:“仙子,你不懂人间情爱,我没得选择。谢谢仙子今日提醒,丽娘哪怕魂飞魄散,也没有怨言。”   南珀有些不屑,“当妖怪就是要恣意妄为,自由自在,凡人的情爱最是伤人,你这样又是何苦。”   梁丽娘看着南珀,有些疑惑,“你?”   “我可不是那沽名钓誉的华城。”   我听见他说师父的坏话,扭头瞪了他一眼,他一把拽过我,“木头,你没见人家心意已定,你就少在这里碍事了。”   说话间,丽娘手上已凝起诀,不一瞬,手上便凝出一颗药丸。她的脸色也变的煞白,勉强撑起身子往莫清的屋子走去。我知道她这行为已伤了她的真元,恐怕不到一炷香便会现出原形。   慕容钦接过药丸,大喜过望,“我就知道娘子有办法,等莫清醒了,我必定要她好好谢你。”也没注意丽娘的脸色,转身要走,丽娘急忙一把抓住他,“相公,我有些事,恐怕要出门一段时间。你不要担心。”   慕容钦一心想救莫清,哪里管的这么多,随口应道:“娘子放心去吧。”说罢便挣开她的手走了。   梁丽娘顿时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小妖知道仙子就在身边,若仙子愿意帮忙,小妖求仙子送我去白痕山千桦林。”   既然师父有心想帮她,我这个做徒弟的也必然是要渡渡她的。白痕山千桦林是猫妖的出生地,在哪里必然有她的伙伴帮她渡过天劫。   我的飞天术还不够好,只能摇摇摆摆地勉强飞行,南珀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手相助,磕磕绊绊花了五天时间才将她送到。   >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木有了!(喂!这种东西你有过么?)看来我要努力码字了,越闲越颓废啊! ☆、妖界打扮都是视觉系   我原本想回花和城等师父,南珀却阻止我道:“你师父仙法卓绝,自然有办法找到你 ,你还当真一直等在花和城。你难得下界,不如四处逛逛。”   以前虽在人间,但是还未化作人形便去了天宫,对人间确实只是一知半解,便答应南珀不驾云,走路回花和城。   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白痕山旁的白痕镇,白痕山是个灵地,白痕镇自然也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突然我听到一声吆喝,“快来看看呐!上好的白狐啦!”   我走过去,便看到一只成年白狐被困在一个木笼里。白狐身上的皮毛早已染上血迹失了光彩,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白狐晶莹的眼睛,我心中仿佛有什么要破体而出,久久不能平静。卖狐的壮汉见我盯着白狐一动不动,急忙吆喝道:“姑娘,这可是上好的白狐,这身皮毛,若找个巧匠,那可是少有的白狐皮啊。我在山上呆了四天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只。”   我有些踌躇,“要多少银子?”   “抓这狐狸可花了我不少功夫啊,不如3两银子如何?”   别说3两银子,我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只好求助地看着南珀,南珀小声地说:“你见过妖怪身上带银子的么?”   壮汉见我的样子,以为我嫌价格高了,想了会儿说:“好吧,我看姑娘你是真心喜欢,不如2两半钱银子,可不能再少了。”   我有些无奈地扭头去看那只白狐,白狐仿佛有灵气,眼中竟然涌出血泪,心中一惊,伸手解下腰间的一块玉。那玉是师父几年前从人间找来送我的,我片刻都不离身,此刻却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不如用这块玉换这只白狐怎样?”   壮汉不懂玉,有些不大情愿,但见眼前两人的风采气度实非凡人,便勉强应了。我有些舍不得,“你小心保管着,等我有了钱就回来拿。”   拿着木笼到了城外,便将白狐放了出来。那白狐却一直在我身周绕圈不肯离去,我摸摸它的头,“想来你家中必有亲人在等着你回去,你以后小心些,别再让人抓了。快些走吧。”   那白狐两只后肢跪地,前肢平铺在地上,竟给我拜了两拜,拜完后便蹿入林间。万物皆有灵,看来这白狐倒也有些仙缘。我回头,却看见南珀盯着我再发呆,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了?”   南珀回过神来,笑容间有些苦涩,“只是想起一个人,一个很笨的人。”   我看他难得神色憔悴,不由好奇,“怎么,她和我像吗?”   南珀神色已然正常,“她比你聪明多了。”   我:……   “喜欢就变些银子好了,何必用东西换,那玉有上等灵气,你仙法这般不济,留在身边倒可以吓吓那些修为低下的小妖。”   “我,我   修为再怎么不好,那些小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而且我师父说了,不可以用仙法骗凡人。”   南珀神色暗了一暗,“又是你师父,大家都说华城上仙是天地第一仙,其实你师父才是这世上最最虚伪的人。偏偏你这木头还将他的话时刻记在心里。”   听他这样说话,我顿时恼的不行,一下将头发甩了出去,大怒之下,柳条上的三味真火烧的也比平时旺些。南珀向来觉得我仙法低微,没想到我突然发难,纵然及时后退,却仍被真火烧了衣袖,狼狈不堪。   我见他眼神冰凉,透着杀意,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又见他狼狈的模样,自觉理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谁让你说师父坏话的!”   南珀冷冷瞟了我一眼,最终还是甩手进了白痕镇。我长呼了一口气,这白痕山上灵气大盛,这妖怪自然也多。此刻只有跟着南珀才是最安全的,但刚刚和他闹翻,虽说我脸皮厚却也不愿向这总说师父的妖怪低头,便赌气地往白痕山去。   在山上寻了一个灵气旺盛的地方,又在身周下了几个仙诀,让寻常小妖近不了身。上次在花和城的时候,我便发觉我进了睡梦状态不但不消耗精力,反倒觉得丹田内的灵气旺盛不少。此刻太阳已经西沉,我便念着仙诀进入睡梦。   夜晚,一个身着粉色纱衣的女孩在林间奔跑着,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脸小小圆圆的,一双大眼睛满是笑意。她一路跑着,直到到了一座断崖。断崖顶上坐了一个青衣男子,见了男子,女孩笑得更加厉害了,跑过去挨着他坐下,“你怎么又在这儿,他们在喝酒庆祝呢,我们也去吧。”说罢拉着男子就要起来,男子的脸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我不去!”   女孩敛了笑意,“其实当妖怪也没什么不好的,自由自在的。”   男子看着她,有些邪魅地一笑,“是啊,也没什么不好。”   画面一转,只见粉衣女孩躲在树后,那日的青衣男子搂着另一个女子,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粉衣女孩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泪却流了满面。   接下来的画面不停转换,无非就是青衣男子和女子缠绵快活的场景,还有男子一次次厌恶地对粉衣女孩说:“狐湖,你很烦。”   “狐湖,你不要再跟我!”   “狐湖,我很讨厌你!”   “滚!”   再然后是男子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染透。粉衣女子趴在他身上哭,一旁站了一个白衣男子,“你想好了,你若救他就要灰飞烟灭。”   “我想好了,他虽不记得我,但是我却一直记得他。当初要不是他,我恐怕早就死了。哥哥,你不要劝我。”   男子长叹一口气,“因果轮回,我不劝你,   你将这命还给他消了你们之间的孽障,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吧。”   女子一手伸进自己的胸口,掏出了泛着金光的心,强烈的痛感从四肢百骸袭来,她强忍着蚀骨之痛,将心放入男子的胸口。便化作无数飞烟散了干净。   我浑身一阵剧痛,好像自己的心被掏了出来。可是我是木头,又哪来的心。满脸是泪地从梦魇中惊醒,却对上一双淡紫色的眸子。   我吓了往后一仰,喃喃道:“师父?”   南珀扯了扯嘴角,一脸不耐,“真是根笨木头,还没见过这样爱睡觉的仙人,睡也就罢了,竟还哭了。”   我还沉浸在那无边痛苦的梦里,眼睛不自觉地就看着他的胸口。他被看得有些发毛,往后退了几步,“干嘛?”   “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感受到你身上的妖气了,好臭!”   “……”   一觉醒来,我感到自己的仙气大盛,之前我只闻出师父和南珀的味道一样,现在却闻出了不懂,师父的味道好像高山清泉,而南珀就像地府黄泉。   不过每种妖怪都有属于自己独有的气味,像狐狸就有浓郁的狐骚味。说南珀臭不过是想气气他,但是我从南珀身上竟闻不到一丝凡间的气息。   南珀挑挑眉,“不准再看了,我们快些走吧。这白痕山不能久留。”   我见他已换了一身装束,问道:“没伤着你吧。”   “就你,再修行个数十万年说不定还行。”   我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只跟着他往山下走。突然闻到一股强大的妖气,是个花妖。南珀也停了下来。一阵紫光闪过,一个身着寸缕,身材火爆的女妖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在天上见多了仙子们正经的打扮,这一下见到反差这么大的妖女,不由被吓得咳嗽起来。   南珀有些不满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女妖已经走了过来,紧紧缠着他,“南珀,你死哪去了!让老娘一阵好找。”   “花木,我还有些事,没空陪你玩。”   女妖傲人的胸脯已经贴上了南珀的胸膛,我不禁咳嗽的更加厉害。花木这才注意到我,不满地说:“她是谁?怪不得一直躲着我。原来是和这小仙好上了。不过南珀,经过了当年的教训,你这喜欢玩弄仙子的癖好怎么也不改改。”   南珀的妖气突然大盛,一把掐住花木的脖子,将她高高举在空中,“不要再提当年,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花木花容失色,拼命挣扎,眼见她就要昏过去,南珀才将手一甩,直接将她甩到几米开外。花木充满怨恨地站了起来,“现在后悔也晚了,你等着,我还会找你的。”说罢,便化作一团紫光消失了。   我还在咳嗽不止,南   珀凶狠地看了我一眼,我生怕他也胖揍我一顿,急忙道:“咳咳!其实她长得也不错。别有风味,呵呵!”   南珀脸色阴沉,接着向山下走。   我暗暗咋舌,妖界果然重口味!这样想着不由又红了脸,连念了几遍佛经才让心境平和。   作者有话要说:裸、奔在两篇文间真的伤不起,又卡又精分。啊!人物性格都快被我写崩了。 ☆、外貌其实也是有点用的   到了山脚,山上突然响起一声清啸,转眼间便见山上哗啦啦跑下数百只白狐。我一眼便认出领头的正是昨天那只白狐,它身后跟着六只同类,每只嘴里都叼了东西。   白狐一一上前,放下口中之物,原来都是些灵芝人参。   我有些发愣,南珀见了反倒一笑,“救这只小狐狸还是有些用的,它这是在想你报恩呢。”我还想说些什么,那白狐看了我一眼,便又带着那些狐狸顷刻间散了干净。   南珀上前将那些灵芝人参收了起来,“走吧,有了这些东西你就可以好好守着你师父的告诫了。”   到了镇上,南珀便将那些灵芝换了银钱。我心心念念那块玉佩,却怎样也找不到昨日那个猎户。问了周围的人竟没一个人认识。   南珀见我不肯走,一脸戏谑地说:“你是个仙子,怎么却不懂这天命。”   “什么天命?”   “果然是块木头。那日你遇见白狐,用玉佩换它是天命。今日你找不着猎户也是天命。你和玉佩无缘,何必强求。”   我头一痛,这人说教起来不输师父,“你这妖怪也信天命?”   “我自然不信,这是你们神仙骗人的把戏。”   我虽对南珀的态度很是鄙视,但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仍不死心的等了半日,最终还是继续上路。   行了半个月终于回到了花和城,一路走来南珀被我气得彻底没了脾气,看着我总是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师父,两人以后相处气氛总不能太僵,便赔着笑脸,“南珀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好妖怪,你和我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南珀一脸咬牙切齿,“这话题转的也太过突兀,你不过就是想问后头那个问题,前头恭维的话可以略去。”   亏我想了这么一个好法子,却一下被南珀揭穿,讪讪站的离他远了些。   “我不明白,你们到底喜欢华城什么?他看是博爱,却也是最最无情的人。”   我不忿道:“菱花说了最最厉害的神仙都是这样。”   南珀笑了笑,“是啊,最最厉害的神仙。可是死木头,你师父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他早有了伴侣,现在他日日寻得便是她。你这种又笨又傻的家伙也只能得到他所谓的博爱了。”   我生气地吼道:“我才没想着成为师父的伴侣呢。师父再怎么也比你这只臭妖怪好一万倍。你顶着和师父一样的皮囊,却不过是一个臭不可闻,日日提心吊胆,人人厌弃的妖怪!”   r>  南珀没了以往漫不经心的神色,眸子变成了墨色,深深看了我一眼,冷笑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不过比我更加可笑罢了。”说罢扭头走了。   我只不过是气急,见他那样的神色,胸口想被针刺了一样,痛感遍布全身使不上劲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道是要魂飞魄散了?回了客栈害怕的等待着,却什么也没发生。只要一想到南珀,胸口便不受控制的痛了起来。我知道我与世间万物对师父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师父都一切都有情而又无情,却只有我一个人呆在他身边,这不就是不同吗。为了这个不同,我甘愿守在师父身边,时间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甚至我连自己存在世间的意义也不知道,于是守着师父便是我想一直也唯一想做的事。即使师父找到那个人,只要能继续守着师父,我也甘愿。   闹翻之后,南珀再也没找过我。我便日日在屋子里一边等着师父,一边修习法术。这些日子里我也常常进入睡梦,反反复复做着白痕山上的梦,场景越来越清晰。梦醒之后总是十分痛苦,我也想着不再尝试,但总想看看青衣男子到底长什么样。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以为是南珀或者师父回来找我,便高兴地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却是小二。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没,没什么事,只是见姑娘一直没出过门,所以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一个女子不出门就算了,这十几日来竟是来吃食都没叫过,确实惹人生疑,我忙笑道:“不必了,我正打算出去走走。”   到了集市,我寻到上次卖泥人的摊子,将那些个仙人的泥像都买了下来。摊主大喜,“看来姑娘你是一心向佛啊。”   我佛经抄的有些多,一听佛字就头疼的不行,“别别别,千万别提佛字。佛总说什么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如果真是如此就不会有那些个佛经来荼害世人了。”   见摊主一脸不解,我忙寻了一个僻静处,好好修理了那些个泥像一番,多日来的烦闷心情也得以缓解。   一时间却也无处可去,便去了慕容府。方才知道梁丽娘已经回来了。寻到她的闺房时,她正对着镜子静静坐着。我上前正欲说话,却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那人的半张脸都是狰狞的伤疤。   梁丽娘对着镜子笑道:“仙人们不都不在意外表么,怎么也被吓到了?”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   “渡劫的时候,被天雷劈的。”   r>     我曾听菱花说过被天雷劈出的伤痕,用仙法是没办法去掉的。所以在天界那些从凡间飞升的仙子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伤痕,不过他们的伤痕大都少而且在不显眼的地方。仙界并不在意人的样子,所以我还未修得化身术前便是日日顶着一张没有五官的树皮。可是凡人并没有仙人强大的承受力,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梁丽娘眼神幽暗,“他们都怕见我。曾经口口声声要和我一生一世的男人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皮囊不过是一堆肉,既然这样你不如早早修仙,到了天上,没有人会介意你的外貌。”   “说的轻巧,仙子你若不在意何必化成这么美丽的女子。你们神仙虽说□都比凡人来的淡。却仍是有些凡人的习性。仙子你敢说你点都不在意外表?”   我说不出话来,突然有些明白早前我在天上怎么那么惹人讨厌了。   从慕容府回来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脑中不停闪过各种片段,好像要抓住什么却又一闪而逝。梁丽娘有些疯狂的神色让我有些害怕,她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几日我日日在外头闲逛,大半的时间是偷偷观察着梁丽娘。今天一早,我便见慕容府人来人往,支着大红绸缎和灯笼。见慕容府前有一个卖豆腐的脑小贩,便向他询问。小贩一脸艳羡,“嗨!还能有什么事啊,慕容大夫要纳妾啦。”   “纳妾?”我有些吃惊,“他不是才纳了一个小妾么?”   “嘿嘿,男人这种事哪有嫌多的。再说,你不知道吧,慕容大夫的发妻也不知道怎么了,毁了半张脸。上回我看了一眼,吓得几日没吃下饭。你说慕容大夫日日看着她,还不得多娶几房小妾压压惊啊。”   我不由皱了皱眉,到没人处隐了身便进了慕容府。梁丽娘还是在湖心亭。可是这次她等了很久,也没见慕容钦来寻他。只听见唢呐声,鞭炮声,贺喜声不断传来。梁丽娘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凉。等到前头的声音变得稀稀落落,梁丽娘才起身走了。   回到客栈后,我身上还是凉的厉害。天黑后,天空突然传来惊雷声。只见南面天空已经集结了一大堆的乌云,那乌云里透着无尽的邪气,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见那些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慕容府飘去。我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念了仙诀便向慕容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刘翔!你肿么木有跑啊!泪奔!最近一直在追文追奥运,码字什么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梨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慕容府早已是一片黑暗。那乌云中的邪气蠢蠢欲动,仿佛就要破体而出。我修为不济,哪里抵挡的了这样的邪气,当下一口血吐了出来。拿出以前从太上老君那里骗来的金丹,也顾不上看是做什么用的,一口气吐了下去。引着灵气在体内运转了三十六个周天,方才压下喉间的血气。   黑气在慕容府乱窜,我寻着黑气最重的地方走了过去,到了一间房前。房间的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我心中‘咯噔’一声。一阵阴风从门里卷出,带着门飞到了半空。   屋内的大红喜烛还未燃灭,借着那微弱的光线,我看见一张大床上躺着一男一女,有些东西遮住了我的视线,看的并不真切,但是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却是怎样也骗不了人的。梁丽娘背对这我站在床边,一身红衣。今日在湖心亭见她时分明还是一身素色!   感觉到她周身无比邪恶的气息,我知道她已入魔道。刚入魔道三日内,会心性大失,见人便杀,直到得到足够多的血肉滋养方能忘却前尘,恢复心性。   我自知若被她看到估计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屏气凝神正想逃跑。梁丽娘却猛地一回头,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我。我心中哀嚎一声,“好奇害死神仙啊!”转身就跑。   身后夹杂着血腥的戾气袭来,我知道她追上来了,却只能加快速度。后头的风猛的一紧,我想着自己会到地府呢,还是直接魂飞魄散呢。早知道要死就不和南珀吵架了,菱花一直想要的师父的仙袍我也送她,师父,师父……   那风刚刚触到我的后背,突然被另一个力量弹了开来。我止步不及一头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空气中的邪气实在太重,一时间我竟分不出来人是师父还是南珀。直到他扯出一个标志性的坏笑,“木头,没想到你也有投怀送抱的一天啊!”   听了他调笑的话,我并不觉得生气。好吧,神仙要讲信用,以后我再也不和他吵架了,回到天上我就把那件珍藏的仙袍送给菱花。   南珀哪里知道临死我还想这么多,见我面无表情,只当我吓傻了。   梁丽娘显然被激怒了,戾气也重了几分,不过南珀显然没有收拾她的心情,带着我就逃。我见梁丽娘在后头狂追不止,忍不住说道:“梁丽娘成了魔,如不杀她,恐怕这花和城的百姓都要遭殃。师父常跟我说当神仙就是要普度众人。”   南珀挑挑眉,“你师父说的很有道理,仙子,不如我先走,你慢慢收拾她?”   “额,其实我也不是修炼成仙的啦,只能算半   个神仙吧。师父没说过半个神仙该怎么办。下次我遇见他问问看,这次就算了吧。”   “木头,你脸皮真厚。”   “我还以为你修为这么高,能有什么不同呢,结果也是跑。天外有天,妖外有魔呐!”   “木头,恭喜你的激将法失效了。我的脸皮比你还厚。”   说话间我们已经逃出了慕容府,到了长街上。天边突然注入一股祥瑞之气,我一喜,一下挣脱了南珀喊道:“师父来了。”   我得意道:“师父来了,我们不用跑了。”一转身,哪里还有南珀的踪影,心想这妖怪也够胆小的,逃得比谁都快。   那些邪气一碰到师父的祥瑞之气便都散了。转眼间师父已到了梁丽娘面前,“梁丽娘你本有仙缘,如今却入了魔道,难道你还未了悟。世间情爱本就是红尘一梦。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听见师父说教,我急忙捂住耳朵。那梁丽娘失了心性,哪里听得进去,师父不过是例行公事,只是苦了我替她听了一场。   师父见梁丽娘没有反应,一双赤红的眼透着冲天杀气,微微叹了一口气,凝神念了一个诀,梁丽娘便僵在了原地。师父从腰间解下收妖壶,口中念念有声,将她收了进去。   我躲之不及的魔物,师父竟然就这样轻松的收服了。正想着走上前,突然空中的乌云涌入一个漩涡。待乌云散去后,只见一个长得和我一样的红衣女子立在空中。不,也许该说是我长得和她一样。   女子眉头深锁,张口斥道:“你个死神仙,为什么总跟着我,坏我好事。”   师父神色竟有些温柔,“拓白,我只是不希望你一错再错。种下什么样的因便结什么样的果。你杀人太多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甩甩头,师父这个说教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没见天上那个拓白的脸色越来越差了么。果然不等师父说完,拓白就打断道:“呸!我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关你屁事。以后你不准再来烦我。否则大不了玉石俱焚。”   师父声音中透着焦急,“拓白!”   拓白回头有些疑惑地看了师父一眼,便消失了。   我站在师父身后,一时竟显得有些多余。师父一直在找的,他爱上的是一个魔!   师父回头时神色已是正常,只是声音中还透着些许疲惫,“小依,我们回天上吧。”   师父回到天上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内闭关。我从宝物箱底找到了那件仙袍,不舍地抱了抱。   >     菱花接过仙袍时,一脸防备,“小依,不对啊。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以前不管我怎么求你都不肯给我这件仙袍,现在竟然主动拿出来了。”   我心中大喜,“菱花,你是不是不想要。不想就还给我。”   菱花微微侧身,让我扑了个空,“你想的美,这件仙袍可是你主动给我的啊。可不许反悔!”说罢,还亮了亮她的拳头。   过了一会儿,她见我垂头丧气的,心中不忍,“好啦!我告诉你件事,你的苏哥哥被贬下凡啦。”   “苏哥哥,那个苏哥哥。”   菱花恨铁不成钢地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死木头,你别告诉我你在凡间又认识了几个苏哥哥。当然是苏禾骑啦!”   “他?”   “是啊,天上那个仙子不好碰,偏偏和王母身边的婢女搞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母被玉帝刺激的多么见不得别人恩爱。当即就说苏禾骑还未看透人间情爱,贬下凡间历情劫去了。”   我想起当日师父在碧瑶台前的一番话,又想到梁丽娘的下场,不由叹道:“情到底是什么呢?我只觉得这东西万万沾不得。”   菱花有些得意,“小依,你一根木头当然不懂得什么情爱。但是这种东西要讲缘分,若能遇见,也算没白在世上走一遭。”   “难道你知道?”   菱花有些心虚地咳了几声,“我长在荒郊野岭的,自有意识起就只一心修行。凡间情爱却是没有试过。”   “那你对我师父呢,不是情么?”   菱花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哎呀!木头你能不能别总问了。我有没试过,我怎么知道情是什么,是什么滋味。”   “那你又是为什么想要修炼成仙的呢?”   “时间太久,我都忘了。好像是一个赌。”   我和菱花感慨了一个下午,虽说神仙长生不死,但是回忆起过往却是一片空白,能够记住的人和事实在是少之又少。那做神仙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师父在屋中已经呆了三个月了,我闲来无事便和菱花在天宫中四处晃悠,没多久便被仙子们胖揍了一顿,原因是老是在她们面前出现,实在碍眼。   我便在仙源谷中寻了一个僻静处静心修行,总有一天我要变得和师父一样厉害,啊不,比师父弱那么一点点,然后胖揍回去。修行的累了,便在谷中睡下。   朦朦胧胧中,只见身处在一片梨花林中,师父背对着我,“小依,还不快些跟上来。”我欢欢喜喜   地跑过去,他突然回过头,扯出一个耀眼的笑容,“死木头,你说是这梨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我一下从梦中惊醒,好不容易梦见师父,这该死的南珀竟然跑来捣乱,连做梦都这么臭美!一个大男人竟然和梨花比。呸!不要脸。想着我到谷中已经一个月有余,身上的法力倒是突飞猛进,也不知道师父出关没有。便回了伤城殿。   作者有话要说:某九受不了白拓的威胁,提前让她出场了。   某九泪,“白拓啊,您是想让俺早点完结么?”   白拓怒,“滚走码字去!” ☆、菱花是个耽美小画家   师父果然出关了,他盯着南方呆呆坐了三天三夜,我便守着他坐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一早,菱花跑来找我。她看师父的眼神让我感觉鸡皮疙瘩掉了满地,便死拉硬拽地将她拉走了。   “死木头!太不够意思了,连看都不让是吧。以后别的仙子欺负可别来找我。”   “师父有什么好看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我闷的慌,你陪我四处走走呗。”   “少来,你那笨脑袋还想骗我。哼哼,要是以后我当了你师母,就让你天天抄佛经。”   “你天天抄佛经,积积德还是有可能的。”   菱花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其实我知道她并不是被师父的美色所诱惑,她爱好画画,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天下第一画师。她时常画画换些法宝丹药。最最有名的便是她的天宫美男图,简直供不应求。值得欣慰的是师父的画像是最贵的。以前她常常用一些东西贿赂,我便默许她时常来伤城殿找所谓的灵感。   但是最近她画了一组连载画,画里师父和新晋天宫美男苏禾骑成了一对,里头两人各种甜蜜的让人鼻血直流的举动简直亮瞎了我的纯天然百分百木头眼。一想到无数仙子对着这些几乎没有一张是穿着衣服的师父流口水还讨论着究竟谁上谁下的景象,我就一阵恶寒。师父绝对不能被这样亵渎!在抢夺画被仙子们痛扁之后,我将菱花列入了不准踏入伤城殿的名单。   终于将菱花哄好骗走,回到伤城殿却发现师父不见了!我几乎跑遍了天宫每个角落都没找到师父,只好去找了玉帝。   玉帝拿着卷轴,头也没抬地说:“你师父下界了。”   我一阵错愕,果然师父不喜欢我,不要我了。这还是头一回他没和我打招呼就走了,心中一阵苦涩,想到那个白拓,我突然很害怕,害怕师父再也不回来了。   我几步跑到玉帝案前,“你让我下界,我要去找师父。”   玉帝专心看着手中的卷轴,时不时微笑点头,“别添乱了,你还在留在天上好好修行吧。当初是我让你呆在天宫的。你不顾及你师父的颜面,总要为我考虑考虑吧……”   我懒得听他啰嗦,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卷轴,果然上面画着一个没穿多少衣服的妖艳女子,我的木头眼再一次被刺瞎了。玉帝咳了几声,拿过卷轴,“恩,虽然人人都说你是个修仙废材,但是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假以时日,你必定成为仙界的一员大将。”他见我立着没动,挑挑眉,“你不是要下界么,快去吧。耽误了时辰可不好。”玉帝没想到当日他的一番玩笑话,后来竟然成了   真。   好吧,虽然过程不是那么美妙,但是我还是很欢快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界。走到碧瑶台时,菱花突然蹿了出来,“小依,你要下界带我一起去吧。”   我有些不愿意让她看见师父,“你如今在天上画画这么成功,下界去干嘛,画不要连载了?”   “唉!你不知道啊。我最近灵感枯竭,那些仙子还日日追着我要画。当然是下界去躲躲顺便找灵感了。不如这样,我换个主角,不画你师父了。”   想到师父终于可以脱离苦海,我心动了,“可是下界很麻烦的。你……”   菱花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要紧,你以为玉帝天天看的美女出浴图是谁画的。”   我,“……”   菱花之前长在深山老林,飞身后又一直住在天宫。对于凡间自然是感到十分新奇。我完全没有师父的消息,只好陪着她在凡间各个地方游玩。菱花的灵感又开始源源不断了,我偷偷看了她新画的画,苏禾骑触犯天条被贬下凡间,忘了前尘往事开始在凡间勾搭上一个又一个的男子。师父黯然神伤闭关不出。很好很好,虽然更加让人不敢直视,但总算从苏禾骑身下救出了师父。   过了一个多月,在菱花的不断努力下,我之前攒下的钱都差不多花光了。这日,我们到了南边的一个小城。小城的人不算多但却很是富庶。菱花吵着要买当地特色的香囊,我翻了半天只找到几枚铜板,买了两个香囊后终于身无分文了。正发愁,突然看到前头聚了一大帮人。菱花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主,二话不说就拉着我挤进了人堆。   原来一个富商的爱妻在数月前失踪了,府里也时常会有人消失。富商的大宅建在郊外,一个道士见了说原本那里千年前是个坟场,阴气很重,恐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便派了仆人出来请高人回去捉鬼。   我听见仆人说在府上包吃包住,事成之后还有重谢,不由心念一动。虽说我修为不高,但是寻常妖怪也是不在话下,又有菱花相助,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喊道:“我来,我来!”   那下人见我俩是柔弱女子,眼神中多些轻视,“姑娘,这可是捉鬼。不是闹着玩的。恐怕姑娘见了鬼吓着了还要我来安慰呢。”顿时引得周围人一阵大笑。   菱花怒了,手一抬,只见那人满脸涨得青红就是说不出话来,他顿时吓得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见他的额头已见红,菱花这才收了法术,那人不住磕头,口中念念有词,“仙姑奶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饶了小的,小的这就带你   去见我家主子。”   师父总说要以德服人,不要轻易用法术对待凡人,但事实证明有些时候暴力是最简单快速的方法,特别是对我和菱花这种脑袋缺根弦的人来说。   我们上了轿子,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那座鬼宅。宅子隐在深山里,四周花红柳绿、一派祥和。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阴气。宅子建的很大,从宅子的结构可以看出它的主人是一个很风雅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附庸风雅的满身铜臭的大财主。”菱花补充道。   见到宅子的主人时,我不由的呆愣了几秒。原本以为一个有这么大的家业的人就算不是一个一脸横肉,眼高于顶的大少爷也是明显纵欲过度,神色萎靡的中年猥琐男子。但相反的是这个自称袁渡的人只有二十来岁,而且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难得的美男子。他穿着一身干练黑衣,举手投足间有着成熟男子的稳重和恰到好处的礼貌。   菱花见了他之后就没眨过眼,我知道她一定是已经在构思袁渡和苏禾骑的相遇了,看见对面的男子,微微勾起嘴角,笑的如三月春风般温柔,我突然有些不忍心,作孽啊!   袁渡被菱花盯得有些发毛,但还是沉稳地说:“我已经听下人提起二位姑娘的本事了。想必二位也听闻了我府上的事。爱妻青青消失已有月余,渡每思及总是难以安寝。还望二位姑娘帮忙,也好让府上的人安心。若事成,袁渡必定重金酬谢。”   我见他眼微红,便知道他与妻子的感情必是极深的,顿时忘了自己骗钱的初衷,直起腰问道:“不知道府上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么,府上的人消失的时候都有些什么前兆呢?”   袁渡想了想,“我和爱妻在此住了三年了,也没发生什么事,谁曾想……对了,府里的人消失的时候都是每月十五的月圆之时。”   “那你的妻子呢,她是怎么消失的。”   “青青和他们不一样,我出门经商,不过半月,回来便听下人们说她消失了,她消失的时候是大白天。”   菱花终于眨眼了,接过话道:“你放心,一切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袁渡大喜,却也只是微微笑了笑,“袁渡在此谢过两位姑娘了。两位姑娘一路走来恐怕多有劳累,我这就让下人带你们去客房好生休息。明日再详谈。”   菱花到了客房就关上门,神秘兮兮地说:“我看这妖怪不好收拾。”   我不解,“这府上并没有妖气,你怎么就确定有妖呢?”   “那你说,这宅子建在野外,这处的风水   也是极好的,四周山水的灵气都聚在此处。可是,我们来了这里可又感到一丝气息。”   我不由惊呼,按理说没有阴气是正常的,但是此处聚了这么多的灵气。可是到了府上除了些许人气什么气息都感觉不到。   菱花点点头,“这宅子怪就怪在它实在太平静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这宅子里的气息藏了起来!”   “恩。要做到这一点没有上万的修为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说这妖怪实在是不好抓。”   “那我们还抓不抓了。”虽然我很同情袁渡,但是现在我更想早些找到师父,如果这妖怪真的这么厉害,恐怕是要耗上不少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收服。   菱花几乎没有考虑,“抓!当然抓,抓妖的事就由你负责。我就继续找我的灵感去。”说罢,乐悠悠地变出文房四宝开始实施她的灵感。果然这家伙除了男色,眼里是不会有其他东西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好难受,还没有存稿是不是很苦逼! ☆、我要吃了你!   菱花呆在房中创作,我只好扛起捉妖的大任。第二日,便让一个下人带着我在宅子中到处查看。   宅子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池塘,塘上横跨了一座小桥,桥中间建了一座精致小巧的亭子。池塘两边载满柳树,刚开春,吹得到处都是柳絮。过了池塘,向右转便是一片花田。我刚看见花缤纷的色彩,眼前一黑被人撞了个满怀。   撞我的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她一脸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深深地低着头,但是我还是看见了她半张脸的大红胎记。   给我领路的人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鬟,人长得还算清秀,张口喝道:“阿芙,我只知道你脸有问题,还不知道连眼睛也出问题了!走路也不当心点,这可是主子请来捉妖的高人,撞坏了你担当得起么?”   阿芙听了训,猛地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也在看她,又快速地低下了头。眼中饱含太多情绪,我只知道她的眼神难得的澄澈。小丫鬟见阿芙还愣着又骂开了,“还傻愣着挡道干嘛!你主子是个狐狸精,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主子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怎么还赖在我们府上不走,真不要脸!”   阿芙也不出声,急匆匆地走了。   我见小丫鬟还是一脸愤怒,便问道:“她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不喜欢她。”   “其实她这人傻傻笨笨的,除了丑一些也没什么。就是她那主子真真令人讨厌。”   “她的主子?”   “我们老爷回来路上遇见她们主仆二人,说是路上遇到劫道的,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家老爷见她主仆二人一身是伤,也身无分文的,便好心收留了她们。她主子的伤早都好了,就是赖着不走。府上谁不知她主子是想趁我家夫人不在,勾引老爷啊!真不要脸!夫人对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有恩,我们可不能让老爷被那狐狸精抢了去。”   人间是非我不想管太多,再说这复杂的关系以我的脑袋也实在理不顺,便跟着小丫鬟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随意说了几句。   那花田着实漂亮,各种花都单单辟了一小块地方种植。那小丫鬟又感慨道:“以前这花田都是夫人打理的。夫人人漂亮,心眼也好。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将整个宅子都逛了一圈,我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觉得这里的风景实在漂亮。想着这里的花草应该知道些什么,便打算夜晚再悄悄来一趟。   回到屋子里时,菱花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桌子上,笑的灿烂。我唤了她几声也没有回应,便走上前   去拍她。头惯性的一低,哎呦喂也!师父,徒儿对不起你。烂了我这双木头眼吧!急忙一只手捂住双眼,一只手拍了拍她,“菱花,我有话跟你说。”   菱花见我这样,一下乐了,“皮囊不过凡物,柳依小仙,你尚需修炼呐!来,把手放下来,好好练练你的意志。”   “我不!菱花你真是丢神仙的脸!”   “你这话就不对了。若心中没有鬼,那这些不过是一些规律组合的笔画。若不是你心有淫/邪,怎么会感到害羞呢。你这样在意也就有些刻意,如此刻意才是丢我们神仙的脸呐!”   我捂着眼退了几步,“丢脸就丢脸,反正我是最窝囊的神仙。你快些把你的画收起来,我跟你说说今日的收获。”   菱花听了以后,故作严肃地说:“怎么会没有异常!你遇见的那个阿芙就是异常。”   “不可能,我看见阿芙的眼睛,有那样眼神的人不可能是妖怪。”   “我又没说是阿芙,我说的是她的主子。”   “她的主子?可是我听说她的主子是在青青消失了半个多月后才来的府上,时间不对啊。”   菱花点点头,“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十五也没几天了。等到十五那天,如果妖怪敢出来,我们再做打算。”   菱花一作画便是一整天,我怕外人看出端倪,便跟袁渡说让下人直接将饭菜送到屋子里。入夜,宅子慢慢安静下来,我估计凡人应该都已经入了梦乡,便偷偷潜回池塘边。以法力探入生灵的魂识,可以与它们心灵相通,获得它们的记忆。但这对施法人的法力要求极为严格,好在我本身是柳树,对柳树施法到可以轻松不少。   双手抚上树皮,探出无数神识钻入柳树内。这宅子建的时日并不长,再说这宅子里好像有一个东西在不断地吞噬着灵气。所以这些柳树的灵力也弱的很,我只能模模糊糊感知到一些东西。很黑、很冷、很害怕。妖风大作,池塘掀起巨浪,露出一张张骇人的胀得有些烂了的脸。我吓得缩回手,池塘依旧平静,时不时还从花田刮来一阵香风,原来一切不过是柳树里头的神识。   这宅子处处显得平静,却又处处透着古怪,我绝不能在外久留,转身想往回走,却一下瘫在了地上,探生灵的魂识实在消耗了我太多灵力。此时我脸发白,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   香风吹到池塘上打了一个旋,一阵阴气顿时传了过来。我浑身一个激灵,暗叫不好。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卷起两米高的水浪,一团黑色的阴气只朝我袭来   。我只好用最后一点灵力苦撑着不让黑气靠近。灵力从我的四肢百骸抽走,我喘不过气来,似乎连原形都有些维持不住。这里的柳树这么多,就算我化回原形,估计菱花也会收拾收拾回天庭去。   突然,我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阵灵气渡了过来。南珀见我脸色好些了,一下飞入空中,将那团黑气吸入了体内。   我全身脱力,半靠在他怀里微微皱眉,“喂!你太恶心了吧。吃这种东西。”   南珀舔舔嘴唇,似乎很是回味,“我不过是只特别的妖怪,你可不要将我和那些清高无瑕的仙人混作一谈。这种怨气对我来说可是难得的美味。可不比你这修为低下的仙子的味道差。”说罢,还舔了舔我的耳朵。我气的不行,刚刚挣扎着离开了他的怀抱一下又失力躺了回去。   南珀笑着摇摇头,“死木头,我可救了你好几次了。你就这样报恩的么?明明脸皮这么厚的一根木头,怎么到了生死关头还要起面子来了。”   我想想也是,便开口道:“那你要我怎么报答你。”   我虽没回头,但我也能猜到此刻他笑的必定很邪魅,不知怎的身上一下热了。他贴着我的脖颈,用舌头舔了一下,“好办,让我把你给吃了。”说完竟真的一下一下咬了起来。他感觉到我吓得全身发抖,直起身来大笑道:“这就怕啦!我又不是真的要吃了你,不如你和我双修如何。”   感觉我抖得更加厉害,他笑的也就越加放肆,“还是和以前一样,开不起玩笑。不过木头,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惹我生气,我就真的吃了你。”接着警告的狠狠咬了我脸一口。   在天宫呆久了,我向来很识时务,当下就掐着嗓子温柔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南珀你就是天下第一好妖怪。”   这回南珀抖了抖,“少来,死木头。你要是敢骗我,我也把你给吃了!”   我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嘛?”   南珀打横抱起我,恶狠狠地说:“闭嘴,以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否则,我就吃了你。”   见他一脸恶相,我突然觉得好笑,一下就笑了出来。   “不准笑,你笑我也吃了你!”   “不准鼓着脸抖肩膀,否则我吃了你!”   “也不准全身发抖,否则我吃了你!”   ……   回房间的路上,南珀已经吃了我八十多回了。门被推开时,菱花正握着一只笔画的正欢,抬头刚想说话,就见我被一长的像华   城的邪魅妖精抱了进来。一张嘴张大着,手中的笔直接掉在画布上打了几个滚。   菱花维持着这个姿势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我感到身上的灵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让南珀放我下来。菱花合上嘴,一把将我拉入内间,“他是谁,长得和华城上仙一模一样,怎么是个妖怪。”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师父的兄弟,他也一直再找师父呢。不过你放心,他是个好妖怪,都救我好几次了。”   “是么,那就好,那就好。哈哈,我找到心目中的男主角了。”   我嘴角微抽,“他长得不是和师父一样么?”   “你懂什么,长得是一样,可这气质一样么。华城上仙天天板着脸。美则美矣,可是谁敢靠近,那就是用来膜拜的。可是外头这个可就不一样啦。浑身上下都透着邪气,这样的男子才是用来爱的嘛!”   菱花转身就想往外头走,想了想又扭头问:“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美色当前,她竟然还能考虑我的安危,我深感欣慰。她见我点了头,便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和南珀聊了起来。   我愣在原地,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南珀裹着被单,露出迷人的锁骨和修长的大腿,双眼勾魂地说:“我要吃了你。”顿时血气上涌,一口血华丽地从我鼻子里喷了出来。急忙跑出去大嚷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菱花和南珀见我一脸血都愣了几秒,南珀呆呆地问:“什么不行?”   我连忙摇头,南珀恶狠狠地说:“你不说我吃了你!”   “噗!”鼻血浇的南珀和菱花满头满脸。   作者有话要说:南珀挑眉,“你看文霸王,我吃了你!” ☆、半成功的美男计   南珀挑眉,“没想到你血还蛮多的么。”   我嗷呜一声,将头埋入了菱花怀中,自从那晚以后,南珀没少为此找我的麻烦。我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恨不得化作原形躲起来,就算南珀真的要吃了我,我也是不会告诉他我为什么会喷鼻血的!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找了袁渡,下人将我拦在屋外,支支吾吾地说:“老爷现在有些不方便。柳姑娘你……”   屋里的袁渡听见了动静,开口道:“没事,让柳姑娘进来。”   到了屋里我才知道为什么他不方便了,屋里还有一个女人。女人穿着雪白的衣裙,画着一个淡妆却无法抹去她那绝世的容颜。那眼中流转的风情时时透着一种别样的诱惑。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我也忍不住心悸,脑中一下猜到她就是下人口中的狐狸精。不自觉皱了皱眉,男人爱美色本无可厚非,可是袁渡一直给我一种很正直的感觉,潜意识中我觉得他和别的男人不同。可是现在他的妻子生死未卜,他却和着美艳女子共处一室,实在是太过轻率。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满,女子绽放出一个讨好的笑,“我看袁公子最近一直寝食难安,便做了一些补汤送来。”说罢还举了举手中的汤碗。   袁渡十分坦然,“柳姑娘你来的正好,这是林乾林姑娘,这些时日都亏她照顾了。”   林乾羞涩一笑,“哪里的话,当日要不是公子你出手相救,我恐怕早成了荒野的一缕孤魂了。”我有些看不下去两人的互动,咳了几声道:“今日我卜了一卦,恐怕府上消失的人都沉在府里的塘底了。”   林乾吓了尖叫了一声,又急忙捂住嘴往袁渡身后躲,仿佛吓得不轻。袁渡脸色沉重,“这怎么可能,若是沉尸塘底,这些时日怎么没有发臭?”   虽是有些怀疑,袁渡还是下令让下人们在池塘中打捞,他看着我身边的南珀,疑惑道:“这位是?”   南珀笑的十分灿烂,给人莫名的好感,“我是小依的师兄,听说你们这里闹妖,过来看看。”袁府的守卫也算森严,这个男子无声无息就到了府中,想必也是高人,袁渡点点头没再说话。   打捞了一整天,果然打捞上来不少尸体,这些尸体全身发黑,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却好像失去了血肉,干枯的皮肤紧紧包着骨头,不少打捞的下人都忍不住呕吐起来。袁渡脸色发白,仔细地辨认一具一具的尸体。等到将所有的尸体都看了一个遍,好像长吐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青青并不在这些尸体里。”   菱花一直一   手摸着下巴,做仔细思考状,“看来你的妻子很有可能没有死亡。只是所有的下人都在这,为何妖怪独独放过你的妻子。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的妻子不是害死府上下人的妖怪掳去的,二是你的妻子对妖怪有特别之处。”   袁渡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这些下人死的这样恐怖,要说他的妻子还能好好活着,这几率微乎其微。我连忙安慰道:“只要尸体还没找到就还有机会,你不要太伤心。”袁渡的脸色更糟了。   南珀瞪了我一眼,“木头,你这样说不是让他更加担心么?”   安抚了失魂落魄的袁渡,剩下的事自然由官府解决,我们三人呆在房中商讨对策。   菱花一手托腮,“尸体找到了,怨气被一口吞了,接下来可这么办。”我有些埋怨的瞪了瞪南珀,南珀不满地说:“就算是救你的报酬了。就算你们得到怨念,你们这种小虾米的法力难道还能问出什么来。”   我点点头,“那些人死像很是诡异,也难怪会凝出怨念。”   南珀有些得意,“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们那种死相显然是被妖怪吸干了人气所致。”   “人气?只听说过妖怪会吸□气,它吸人气干什么?”   菱花猛地一拍桌,“我知道了,怪不得我们感受不到它的妖气。原来它是吸了人气。”   我记起以前师父不在,我常常翻阅他的藏书,有本书中曾经说过妖吸食人气,可以短暂的隐去妖气,和凡人没有区别。而实行这种妖法,这是阴气越重的时候越好。每月十五月亮最圆的时候不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么。   “所以说这妖怪就在这宅子里,靠着吸食人气匿了踪迹。”   菱花点头赞同,“小依,你见到了那个袁渡救回来的女人么?”   “见过了,她是不是妖怪我不清楚。但是她绝对是个红颜祸水,生性淫靡的那种。”   南珀啧啧几声,“你身为仙子,说话还真难听。我看你是不是嫉妒人家的美貌啦。”用手摸摸下巴,“你这么说,想来一定是个绝世美人。我倒要去看看。”   我看他那色迷迷的样,觉得一阵气闷,“去吧去吧,如果她是那个妖怪,一定会把你吸个干净。”   南珀将头凑过来,“怎么,木头你吃醋了?你放心,这天下没有那个妖怪是我的对手,如果她真的是妖,我就把她绑回去,好好享用。”   我一巴掌挥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推到了一旁。   又是一番商议后,最终决定要南珀去   试探林乾,简单来说就是美男计。这个计划当然是菱花想出来的,南珀高兴地接受了。我对这种下作的方法颇为不耻,打死我也不会承认南珀有实施此计的美男资格。厉害的妖怪是能隐匿妖气的,南珀向来不屑如此,但是为了不让林乾怀疑,他只好施法盖住了妖气。   到了夜间,我们三人悄悄地潜到了林乾的房间,使了个仙诀让睡在外间的阿芙沉沉睡去。我和菱花躲在外间,南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凡间的遮蔽物对我们来说完全没用,里头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林乾睡的惊醒,南珀刚刚撩开床上的帐子,她就起身了,“阿芙,是你么?”   南珀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美人,我叫南珀。”   林乾吓了一跳,却没有挣开,往后缩了缩,“你,你怎么进我房里的?”那三分害怕,七分娇嗔的语调,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欲拒还迎的味道。   我愤愤道:“看吧,我早说了她生性淫靡。”转头一看,菱花兴致勃勃地一手执笔,一手拿纸,“天大的好机会,我可得好好学习。”   我开始怀疑,菱花提出这个计策到底是要试探林乾,还是想要两人免费给她当模特。   南珀已经到了床上和林乾缠在了一起,嗤笑道:“听说凡间的女子都将贞操看的极重,我们还未相识多久,你怎么就肯依我了?”   林乾咬着下唇,媚眼如丝,“你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阿乾命如草芥,此生所愿,就是希望能和所爱的人相守一生。若您能看的起我,能好好珍惜我。阿乾愿意将所有托付给你。”   女子洁白的手臂在月光照耀下闪着莹光,她已经解下了一层衣物,睡觉穿的原本就不多,此刻她身上仅剩一件肚兜,几乎遮不住女子丰满的身体。   我看她的手已经伸向肚兜的系带,南珀双手枕着头,邪邪笑着,默默看着林乾动作也不说话。我一急扯了一下菱花,菱花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笔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这声响显得格外的大。   林乾顿了一下,将手伸了回来,摸摸南珀,“你若真的喜欢我,不如等等。现在我寄人篱下,不能给你什么。等我报了恩,我就跟你走。不论如何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我希望你不要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可好?”   我实在看不下去,拉着菱花就回了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真真丢我们神仙的脸,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师父。”   菱花将笔夹在嘴鼻之间,“那南珀本就是妖,这种事对他们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   们总是用双修这种捷径在短时间内来取得极大地修为。你没见南珀那么高兴啊。我们这是成人之美,一石二鸟。有什么好羞耻的。”   我坐在椅子上暗暗磨牙,没多久南珀就回来了,一身整洁,脸上有着别样的光彩,“你们怎么那么沉不住气,扰乱了计划。”   我瞪了他一眼,“你这臭妖怪,上去什么都没套出来,就要和她行那苟且之事了。污了我的眼!你也不怕那妖怪采阴补阳,将你吃得连渣都不剩。”   南珀摇摇手,“木头,你怎么那么悲观呢。也许她根本就不是妖怪,只不过看上我南大爷不可阻挡的魅力。再说,谁采了谁还不一定呢。”   “你,你,你真恶心。”说罢,恨恨地跑到房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貌似码的有些脱线,果然不是晚上码字就没感觉。 ☆、一文钱难倒神仙   独自在房中呆了一会儿,我发觉自己好像是有些生气了。在天上呆了千年,我以为自己早将这些人世的情感忘了干净。静静想了会儿,又觉得这样生气毫无道理,想出去又有些抹不开面子,便屏息凝神,进入睡梦。   巨大的池塘弥漫着水雾,我仿佛能闻到塘里荷花的淡淡香气。一男一女在桥上的亭子相拥坐着。一个婢女端着茶点走过来,女子睡得香甜,男子急忙转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又宠溺地回头看着女子,在她额头落下温柔的一吻。男子一脸英气,做这些的时候却很是小孩子气,脸上也露着傻傻的笑容。   过了好几个时辰,女子悠悠醒转,“我怎么就这样睡着了,你也不叫醒我。”   男子的脸却没了笑容,有些威严地说:“我看你太累了,没事,我最近有空能多陪陪你。”   明明是那样严肃的神情,女子却笑得灿烂。她并不绝色,甚至很普通,但她笑起来的样子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连满池的芙蕖都失了色彩,男子微微一愣,“你很开心?”   女子有些脸红,低着头说:“我们成亲这么久,你在我身边呆的时日却并不长,前几日,我去看爹娘,他们还问起我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孩子。”   男子微微笑了笑,却完全失去了先前的灵气,就好像是一种习惯,“青青你想要个孩子也好,以后我不在,他也能陪着你。”   女子的头几乎要低到地上,耳根也烧的通红。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手拉手到了花田,女子一脸兴奋地四处指着,男子面无表情地听着。花间有一只伤了脚的小兔子,女子忧心地将它抱起,“哪里来的小兔子,这么可怜。阿渡,我养着它好不好?”   男子也蹲了下来,摸摸小兔子的脚,“伤的也不严重,你若想养便养着吧。”   女子笑着说:“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和灵秦也救过一只小兔子。当时我们俩要养着,你死活不肯。”   男子听了这番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凉凉地瞟了她一眼,起身就走了。   女子的脸色也变得煞白,默默地看着男子越走越远。   时空转换,女子躺在凉席上摸着腿上绑了粉色手绢的兔子,“白兔啊白兔,今天阿渡又走了,都没告诉我一声。”说罢有些哀怨地翻了个身,“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发生了那样的事,阿渡还肯娶我,我就应该很满足了。就算他忘不了以前的事,就算他不爱我了。只要陪着他身边,我都心满意足了。”   我从梦中悠悠醒转,   头微微发胀,近些时日来我做的梦越来越清晰,时间也越来越长。有些是过去的事,有些是将来的,我感觉到它们都是真的。我开始有些恐慌,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   梦里的男子是袁渡,女子显然是青青,在梦中两人好像并没有那么相爱,但是现在袁渡却是这样着急的样子,实在有些奇怪。   撑着头走到外间,菱花专注地画着,南珀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做模特。我实在不明白,南珀怎么能忍受到这种地步,这两个怪胎真应该是一对失散兄妹。   见我出来,南珀笑着挥挥手,“小依,快过来坐下,让菱花把你画作我的婢女。”   我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菱花一定没告诉你,你就是个受,是个受!   “我们还是谈谈昨天的得出的结果,早日抓到那妖怪吧。”   菱花依依不舍地放下笔,坐在南珀身旁听着。我满意地点点头,“经过昨天的那什么计,我们可以知道那林乾绝对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菱花点点头,“可是说不定她是一个遵循本性的爽朗女子呢,要知道欲/望对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南珀这回倒没反驳,“听说有一种速成的方法,成精的东西若将自己还未成形的内丹祭在一个灵气旺盛的地方,那么就能化作人形。不过这种法术会将施法者的内丹在三个月后吞噬殆尽,更会让施法者变得欲/望强烈,沉溺于凡人的各种情感。”   我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现在怎么不说她是看上你了?”   “不过开个玩笑,也只有你这木头会当真。不过木头,你千万别这样,你这样我会以为你这高高在上的仙子喜欢上我这满身污秽的妖怪了。”   “你放屁!”我向来温顺胆小,这么一骂,不但南珀和菱花呆住了,自己也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对不起,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是控制不住做些事情,头也常常发痛。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吃了我。”   南珀嗤笑一声,“死木头,我看你最近不但人变聪明了,胆子也变大不小。”   看见他幽黑阴冷的目光,我浑身打了个哆嗦,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菱花问道:“内丹没了,那精怪会怎么样。”   南珀目光死死地盯着我,“还能怎么样,灰飞烟灭呗!”   菱花拍手,“那就好办了,过两日就是十五,就算我们那天抓不住她的把柄,她也活不了多久了。那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继续画画去。”   我看南珀还恶狠狠地看着   我,急忙挤出讨好的笑,“我又做梦了,我怀疑青青失踪和袁渡有关。”   南珀伸出右手的食指勾了勾,我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做梦也能当真的话,我早都把你们这些神仙杀了个干净了。”   我浑身抖了抖,“千真万确,我以前也做过梦来着。我还梦到过梁丽娘把慕容钦的心给挖了呢,结果不也成真了。”   南珀听了有些出神地看着我,我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喃喃道:“你不信就算了,我要问问袁渡去。”说完逃也似地跑了。   见到袁渡时,他坐在桥上的小亭静静地看着池塘。经过了上次的事,下人们见我也不再拦着了。我悄悄走到他身后,“以前你都不愿意花点时间陪陪她,现在倒是日日在府里发呆,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袁渡肩膀动了动,回过身时,脸上没了以前的礼貌的笑容,却像梦中一样黑着一张脸,“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见他难得的失态,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我很怀疑你是否爱你的妻子,还有,灵秦是谁?”   如果说之前袁渡还压着自己的情绪,现在他的表情简直是山雨欲来了,“我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了些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这样污蔑我的妻子。”   污蔑?我哪里污蔑她的妻子了,现在,我反倒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了,只好接着说下去,“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说,你的妻子的消失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一向温柔得体的男子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你这是什么狗屁道士!全是骗人的玩意,我竟然真的信了!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找到我的妻子,而不是来打探我府上的隐秘,更不是为了受到你无端的猜忌。看来你不适合再呆在府上了,请你收拾东西带上你的朋友走吧!”   我被吓的愣在原地,看着袁渡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步走开了。我看着池面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样愤怒一定是我说了些什么触到了他的底线。他的底线到底是什么?我想到梦中两人的对话,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灵秦。   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我以为是袁渡实在生气跑回来想揍我一顿或者直接杀人灭口,很不争气地腿软了一下。   那人从后头扶住我,有些无奈,“不过是一个凡人发发脾气,你怎么吓成这样。”   我顺势靠在他身上,“你说他怎么这么生气?”   南珀笑了笑,热气抚过我的耳畔脖颈,我只觉得他的嗓子低沉而有磁性,很好听。“很显然   ,恼羞成怒了。”   “我实在是搞不清楚了,府上有妖怪。可是袁渡也藏着秘密。究竟是妖怪做的,还是袁渡做的嫁祸给妖怪。还是根本就是两人合谋!”   “你这木头脑袋想不清楚就不要想了,免得等会又头疼,等到十五,我们把妖怪抓住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他的语气明明透着责备,我却感到很温暖,心里像吃了一颗蜜糖般甜蜜起来。我愈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了,和他在一起呆久了连师父也没那么想念了。我意识到是否是因为他和师父长得一样,而师父从不会对我表现出特别的神情和关心,现在又知道他其实并不是像菱花所说的那样完全无欲无求,只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所以才更加依赖这样生动有人性的南珀。这样想着便觉得自己很卑鄙,又觉得对不起师父。心情沉重的一路回了房,等到下人们来的时候,我才想到袁渡要将我们赶出府了。   菱花拍了一下桌子,“走就走!我还不稀罕了!这妖怪未除,吃亏的还是你们!”   这可不行,忙乎了大半天一点酬劳都没拿到,现下又来了一个南珀,以后自己可怎么养的起。眼见一切就要水落石出了,怎么都不能走。   南珀叫住一个下人,“你去和你们老爷传句话,就说我们有话要和他说。”   下人本就信了我们的本事,如今十五就要到了,自然是不想我们走的,便去回了话。没一会儿,袁渡就来了,他的神色恢复了不少,让人猜不出想法,“先前我也是无意冒犯,还望柳依姑娘海涵。”   我眨眨眼,“海含?什么意思?”   南珀将我推到一边,“死木头,真是破坏大人们说话的气氛。”又转头对袁渡说,“她就是根木头,脸皮厚不怕痛,你刚骂完估计她就忘了。用不着道歉。”   “……”   “听说你要我们走。我不知道木头哪里得罪你了。不过月圆之夜马上就到了,府上是不是还会有人消失倒是其次。我只想告诉你,那只妖怪的时日也无多了。到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妻子在哪,恐怕便再也找不到了。我们是不是灵验相信你心中很清楚,木头那番话也不过是想早些找到你的妻子。若你真心替你妻子考虑,就不该让我们走。”   袁渡皱眉思索了片刻,“好,你们留下。但我不希望你们对这件事以外的事情太过感兴趣。”他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我的,我赶紧拼命点头,唉!一文钱砸死神仙啊,尤其是带了俩个毫不节制的吃货和玩货。   作者有话要说:呜...无数次申榜后,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结果竟然上榜了。我是不是该日更几章庆祝一下? ☆、春梦了无痕(改错字)   第二天一早,南珀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出门了。菱花因为画画的时间太久,肩膀酸痛的厉害,拉着我要去花田里散步。我本就计划在花田里布个阵,若到时妖怪想逃,将它引到阵里也能阻挡一些时间。   到了花田,我和菱花以血画符,将符布在各个阵眼。一个阵布好,我们的气色都不太好,正想回房间打坐清修一会儿,却看见阿芙低着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她找了一些开的正好的花摘了下来,菱花原本花身,看到这幅场景自然气愤不已,正欲上前好好教导一番,突然听到一声大喝,“住手!”   阿芙惊慌地转身,只见袁渡一身怒气,大步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说:“谁准你碰这些花的!”   阿芙吓得不停摇头,又将头深深低下,仿佛怕让袁渡看见。袁渡原本一腔怒火,见她这样又觉得有些过分了,便放下她的手,“对不起,你是外人,当然不知我府上的规矩,刚刚是我太莽撞了。只是我希望你知道这些花是我妻子种的,平素最是爱惜,我希望这些花能好好地等着她回来。”   阿芙抬头想说些什么,张嘴半天却发不出声响,只好再次低下头。袁渡问道:“你是个哑巴?”   阿芙轻轻点点头,袁渡大概是觉得自己揭人伤疤了,微微笑了一下,“我和妻子很早的时候便约定了,不管将来对方是什么样子,都会一心一意,执手到老。所以阿芙姑娘你也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我相信你总会找到一个看重你内心的人。”   阿芙点点头,袁渡还想说些什么。林乾却匆匆赶来了,将阿芙护在身后,“袁公子,阿芙自幼便伴在我身旁,虽然人丑又不会说话但是心地却是良善的。不知道她哪里冒犯了公子,我在这里替她赔不是了。”   “也没什么,只是这花田里的花摘不得,还望两位谅解。”   “原来是这样。我见这花开的很好,便叫阿芙摘些回去放在房里。还望公子莫怪。”   袁渡微微皱眉,“既然是误会一场也就算了。对了,林姑娘,我派人去陌城寻找你亲人,却仍未得到消息。不知林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记错了?”   “公子说笑了,哪有记错自己家的人呢。只不过家父向来低调,家也落在偏僻处,想来是不好找的。公子你若嫌林乾麻烦,林乾马上收拾东西走便是了。”   “哪里的话,姑娘你愿意住多久都行。只是最近府中有些麻烦事,我怕连累姑娘。”   林乾听了笑道:“公子救过林乾一命。林乾本该涌泉相报,哪有   事到临头独自逃跑的道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各自离去了。   我和菱花蹲在一大簇花后头偷听,等他们走后,我感叹道:“看来这袁渡对他的妻子还是很关心的,否则也不会时时挂在嘴上。”   菱花撇撇嘴,“那可不一定,我听别的仙子说凡人看重□,特别是男子往往是有了一个还想再要一个。心里想的和怀里抱的不一定是同一个。”   “这实在太难理解了。爱上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极难的事,在得到心中所爱以后怎样又可以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呢?”   我很是惋惜,自从下凡之后,我便时常羡慕凡人能拥有许多情感,对于清心寡欲的仙人们来说,他们是如此的幸运,却又这样的不懂珍惜,这恐怕也是他们及不上仙人的原因。我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叶子站了起来,却不见菱花,低头一看她正坐在地上。   “快些起来,想休息也等回房嘛。”   “你以为我想啊。我,我是蹲太久腿麻了。”   我叹了一口气蹲下去给她揉腿,“我们是神仙,隐个身就好了。何必蹲着受苦呢?”   菱花又麻又痛,眼睛水润,“还说!是你拉着我蹲下的。”   “……”   等我们回到房中,发现南珀坐在桌前,手里拿着菱花的画稿,全身颤抖。见菱花进来,立刻双眼喷火地看着她,“你,你,你,这是什么鬼东西!”   菱花见南珀气成这样,口气不由地发软,“呵呵,我说了会把你画成三界第一美男子。怎样,画的很帅吧?”   南珀拿着画纸的手不停颤抖,“可是你跟我说你会把我画成第一美男子。然后让一大帮美人爱上我!”   菱花底气不足,声音也小,“可是我又没说美人是女的。”   “你、说、什、么?该死的美人不就该是女子么!还有,还有,为什么我还是被压的哪一个!”   “哦?你介意这个么?如果你介意我让你压他好了!”   南珀气的将手中的画纸一扔,走上前来,“压你个神仙头!菱花,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菱花见状不好,转身就跑。南珀还想追上去,我一把拽住他,“这都是因为你没经受住诱惑,才会落到这个下场。至少苏禾骑在压了你之后没有将你抛弃。你该满足了。”   南珀气的跳脚,“你别拦着我,你们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欺负我!”   他又气又急却又没处发泄的样子,竟显得有些孩子气。我伸手摸摸他的头,“好了,别生气了。等会儿我   帮你教训她!”   南珀眼睛瞪的大大的,“你,你,谁准你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的!”说罢,甩开我跑了出去。   菱花确实有些过分了,教训教训也好。早上布阵灵气耗得厉害,现在又这么一闹,我身体更加疲惫了。便不再管他们,进了内室打坐调息起来。   身周的东西都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我双手摸着墙往光亮处走。外头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布置的典雅大方。桌上还插着几支怒放的红梅。内间和外间之间支了一个红色的纱帐,里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透过纱帐的缝隙我看到一男一女,女子坐在床上,男子躺在一旁椅子上。虽然看不清楚,但是男子的轮廓显得很是硬朗挺拔。   女子兴奋地说:“你终于回来啦。这些日子我常去你家找你,可你总是不在。不过现在回来的正好。”   寂静了一会儿,女子走到男子面前,“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你别一直看着我呀,是不是这些年,我变了很多,你都快认不出我了。大家都说我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女子还在一脸兴奋地说着,原本瘫在椅子上低着头的男子,突然一把抓住女子,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吻了起来。女子的惊呼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你怎么了,你喝酒了!你不要这样,不要!”   男子直接吻住了女子的唇,疯狂地口舌纠缠让女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一手将她的双手别在腰后,一手将她抱起,不顾女子的挣扎将她压在床上。一边吻着一边褪去女子的衣物。   我目瞪口呆地看了半天,凡人双修怎么这么暴力!等到两人光溜溜的在床上翻滚,不时还传来暧昧的声响,我才有些脸红。拼命地想让自己醒来,却只是徒劳。只好闭上眼一遍一遍地念清心咒。   将咒连念了三遍,两人竟然还在继续,不由觉得凡人双修还很没有节制。要知道仙侣们双修也大概一年一次,剩下的时间多半在培根固本,太过频繁的双修不但不利于灵气的吸收,反而会伤到精气。   正准备闭上眼继续念咒,突然有一只手摸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下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一个翻天的鼻孔,往后退了退,原来是颗猪头。   猪头眼中含泪,委屈万分地说:“南珀他太过分了,将我的头变成这样,还要一整天,法力才会消失。我真是丢死仙了!”   我忙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呆在房间里,没人会看见。”   猪头委屈地点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回了天上,我一定要让苏禾骑把他狠狠地甩了!”   “   ……”   “对了,你刚刚在干嘛?一动不动的。”   我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别提了,睡了一觉,结果梦见人家双修。”   猪头双眼放光,“双修!小依你平日里看着呆呆傻傻的,没想到内里竟然这么奔放。”   “什么呀,梦见什么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依,你嘿嘿嘿!”   “菱花,你能不能不要做这种表情,现在你顶着一个猪头,还这样色迷迷的,我真想将你炖来吃了。”   “……”   原本菱花一整天都出不了房门,所有的画稿也被南珀毁了,想和我商议个法子报复报复。现在知道原来睡觉还能遇上这等好事,便将一切抛在脑后,乐滋滋地做她的春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加更一章!发现自己完全就是在自娱自乐,orz ☆、月圆杀人夜   南珀气还没消,咬牙切齿地坐在椅子上。我估计这事实在是有损他的妖格,对他打击很大。于是转移他的注意力地问:“听菱花你要求她将你画作凡人,你很想当凡人么?”   南珀听了果然一顿,竟显得有些惆怅,“不行么?你们神仙不总说妖没一个好东西,要收光天下所有的妖么。”   “我不这么认为,外物相生相克。既然妖存在,便有他的道理。如果妖不在,神仙又为什么存在呢?”   南珀嗤笑一声,我突然想起那次梦中女子说的话,不知不觉脱口而出,“其实做妖挺好的,无拘无束。拥有神仙的法力和比凡人更直接炙热的情感。”   南珀没说话,低头想了一会儿,站起身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   南珀邪邪一笑,“你是神仙,我是妖怪。本就是敌人,那妖怪你还是自己处理吧。我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木头,你多保重喽!”说罢,便散的无踪无迹。   我心中十分复杂,不论是南珀还是师父,自己从不曾了解他们的想法,而他们也并没有这个意愿。有些时候,我时常分不清心中一直念着的那个人到底是师父还是南珀。不过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个,我都只是一厢情愿。也许过了很多年,他们都不会再记得我。那么弄明白自己的心干什么呢,只会更加好笑罢了。   我的法力精进不少,便运功调息,将师父教的各种功法温习一遍后天已大亮。菱花恢复原貌,脸色惨白地坐在我身边,我好奇地问:“怎么这副样子,你梦到什么了?”   她哀哀怨怨地看着我,“什么春梦啊!我梦到天上的仙子们追着我要画稿,我一路狂奔,掉到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然后,然后我梦到苏禾骑了啊……”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追问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菱花的脸竟然有些发红,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他说我害的他和一堆男人压来压去的,他要我赔偿他。”   赔偿?怎么赔偿?我见菱花那副害羞的样子,突然间想到什么,“啊?你,你赔偿啦?”   菱花点点头,“我想他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仙法也厉害。双修的话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些。就闭上眼睛,让他快点。”   我咽了咽口水,“不会吧,菱花你真是真是……”真是做梦都要占人便宜,那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啊!   菱花语调突然一变,羞愤地说:“可是,可是他突然把我变成了一只小猪,还一直打我的屁股。小依,不是   做梦吗?为什么在梦里我觉得那么痛!”   我摇头叹息道:“菱花,你还不明白,这就是仙子们常说的作孽啊!”   “……”   傍晚时分,袁渡大摆筵席宴请我们。食物中含有太多杂质,对仙人来说不但无益反而有害。我们便使了个障眼法,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实际上那些入口的食物都被我们扔到了荒郊野外。饭后又跟袁渡闲聊了两声,便起身离去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我和菱花都认为那妖精一定就是林乾,便趴在林乾房间对面的屋顶上等着她行动。当月亮升起没多久,就见对门轻轻启了一条小缝,林乾从里面走出,匆匆往南面去了。我和菱花屏住气息,等着她出手伤人时一把将她抓住。   可是林乾好像散步一样,四处乱走,偶尔遇见几个结伴的下人也只是微微点头,竟然没有一点动作。月亮已到了正空,正是吸食人气最好的时机。我不由诧异,难道我们都猜错了,那妖怪根本不是林乾!   突然从西面传来一声惨叫,菱花暗叫一声糟糕,拉起我就往声音飞去。等到了那里,地上只躺了一具干尸。布在花田的法阵,射出一阵白光,我大喜,看来那妖怪不小心入阵了。   到了花田,只见一只白兔被困在法阵之间惨叫着。那白兔见我们赶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口咬伤了自己的左前肢。法阵最见不得血腥之气,顿时光芒大减。那白兔起身想逃,菱花捏了一个诀,将它死死压住。它还不断挣扎,伤口血流不止。大约过了一炷香,它才筋疲力尽,躺着不动了。   我们将它抓回房中,想问个清楚。可是这白兔修为低浅,又受伤极重竟连话都不能说。况且,如今那妖怪不是林乾,我们也不能确定着白兔就是那妖怪,它很有可能是不小心闯入了法阵。菱花眉头皱紧,“小依,现在我们可怎么办。又死了个人,妖怪还没抓住。你说这白兔就是那妖怪吗?”   小白兔温顺地蹭着我的手心,怎么看都不像杀人的妖怪,“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它。”   菱花还沉浸在她那个悲惨的春梦里,便开玩笑道:“不会是在梦里见过吧?”   “梦?”菱花的话提醒了我,我一拍脑袋,“对,就是在梦里。梦里我见过它!”   菱花朝我翻了一个白眼,“梦哪能当真啊,再说,我觉得这种兔子长得都差不多,你能确定这就是你梦中见过的那只?”   我肯定的点点头,“就是它,我认东西最准了。它是青青救的小   兔子。”   “青青救的小兔子?”   “对,青青以前救过只小兔子。看来它一定知道青青去哪里了。我们养着它,等它伤好了就问问。”   “你怎么知道青青养了一只小兔子?”   “我梦见的。”   “……”菱花无语地探了探我的额头,“小依,你真可怜。原本就够傻的了,现在竟然有些疯癫了。你放心,等这事解决了,我带你回天上找人医治你。”   我正想拍开她的手,突然门被重物一砸,整个倒了下来。只见门上趴着一个人,走上前一看,竟是南珀,他浑身是血,已经没了知觉。   我和菱花手忙脚乱地将他扶到床上。我见他不醒,从怀中掏出各色仙丹,直接塞到他嘴里。看的菱花直跳脚,“暴殄天物啊!”   等到天微亮时,他才睁开眼,我着急地说:“你怎样了。”   他咧嘴一笑,“没事,我都习惯了。”   菱花一撇嘴,“习惯?喂!南珀你不常说这天下没有能伤着你的妖怪吗?怎么被打成了这副德行?”   “是我让他打的,我欠他的,他怨恨我也情有可原。”   菱花听了一脸诧异,“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没心没肺,只懂得自己逍遥快活的妖怪呐!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觉得亏欠。”   南珀有些惨淡地笑笑,“我不觉得亏欠是因为大多数人欠我的,可是我只欠她,而且永远也还不了。”   我有些心痛地说:“愧疚是心中的魔障,付出才是最轻松的。你若是一直困在愧疚里,便怎么也还不清了,你若摆脱这魔障,便再无亏欠了。”   南珀听了哈哈大笑,“妖怪们都说神仙好骗,随意编些感人的故事便能逃过一命。果不其然,我胡言乱语一番,甚至连故事都没编,竟将你二人都骗了。只不过是因为太过目中无人,坏了妖界的规矩。妖界不少妖怪都恨我恨的紧。昨日几千只妖怪将我困住了,虽说这天下是没有一个妖怪能伤的了我,但几千只妖怪却能要我的命。要是我跑的快,可能你们就见不着我了。”   菱花本来听了他一番话,眼眶发红长吁短叹的,现在听他这样说,顿时狠狠地摁了摁他的伤口,“本来以为若要报仇,还要等不少时日。老天果然助我,现在你这臭妖怪伤成这样,看我不新仇旧账一块跟你算了!”   南珀嗷嗷大叫,“好你个菱花,等我好了,看我不把你变成猪头,狗头,鳄鱼头!”   我摇摇头,“师父说仇恨是业障,仇恨别人的时候自己也会坠入无间地   狱。你们这样相互折磨又是何必呢?”   “住嘴!”两人同时开口。   菱花嘟着嘴说:“小依你总是抱怨你师父爱说教,我看你跟了他几千年,这嘴上的功夫可学了个十足。”说罢,又微笑地看着南珀,扯了扯他脸上的伤痕,“你放心,我怎么说也是个仙子,怎么会这样小家子气。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我一定会十、分、用、心的。”   我不由打了个冷颤,凡间有个老头说过,最毒妇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求求你让我发文吧!发一章抽了半个小时,你是想怎样啊! ☆、初现端倪   没过都久,袁渡便派人来传话,让我们过去一趟。想来也没有好事,菱花便以照顾南珀之名,义无反顾地将我推了出去。临走时还拍着我的肩膀说:“这种粗活当然是你来做啦!小依,我相信以你的智慧,袁渡那种拐弯抹角的话你是不会听懂的。”   我傻呵呵地笑了几声,心里却在想南珀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然后将她变成猪头,狗头,鳄鱼头!   下人将我带到接待客人的大厅,大厅聚了不少人,都围着厅中那被白布遮住的东西议论着。袁渡坐在椅子上,脸色时明时暗,见我来了,起身走过来,“昨日那妖怪又杀了一个人,不知道姑娘你可有抓住它?”   我尴尬地笑着说:“抓是抓住了,只是还不知它是不是妖怪,还要等些时日。”   “哦?你抓住了个什么东西?”   “是你妻子养的白兔。”   袁渡听了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想起什么,眉头紧锁,“青青是养过一只兔子,可是你怎么知道?”见我没有回答,他的语气更加凝重,“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见他的样子像是又要发脾气了,我忙摆手,“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至于这兔子是一个下人告诉我的。”   听了我的话,他的眉目微微舒展,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那只小兔子并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听下人们说青青失踪后那兔子也不见了。”   “你且等等,我相信就算那兔子不是妖怪,也该知道你妻子的下落。”   想来袁渡此番寻我,是准备责问我一番,让我们卷铺盖走人的,但听说有了他妻子的下落,只好在忍我们一忍。我的任务圆满完成,菱花很是赞赏,“虽说你仙法弱,但是这厚脸皮绝对是你的护身法宝。”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菱花却以为我害羞了,摸着我的头说:“平日里损你,你都没有反应。好不容易夸你一回,你竟然害羞了,多缺爱的孩子啊!”   菱花难道不知道她夸人比损人更具有杀伤力么。   突然屋里传来南珀的嚎叫声,“菱花,你快把这只兔子给弄出去!它踩我伤口啦!”   我和菱花到屋内一看,小兔子软趴趴地趴在一旁,就快断气了。我一急,冲过去把它抱在怀里,“这兔子本就伤的重,就算不小心踩着你,你也不该这样对它。”   南珀气急败坏地说:“这世道连兔子都知道骗人了,你们进来以前它在我身上蹦跶地欢快着呢。你们一进来它倒装死了。如今我这个样子,能对它怎样?”   我低下头,怀里的兔子眼睛水润,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再一抬头,对面的那个人每句话都半真不假。当下选择抱着兔子到了外间,留下南珀一人生闷气。   菱花逗弄着白兔,“我们也给它喂了不少丹药,它不过是受了法阵压制,又失了些血。估计也好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我看这白兔大概是在山野中野惯了,不如我们带它出去透透气。”   菱花同意后,我们便抱着它在府中四处溜达。却不想在府中一个不显眼的亭子里碰到了林乾。林乾呆呆地坐着,像在想事情。手中的兔子见了林乾,突然从我手中挣脱,一路小跑到她面前 ,讨好地用脖子蹭她的手。   林乾却被吓了一跳,猛地将手缩回,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菱花笑着说:“不好意思,这兔子生病了,我们带它出来溜溜,不过,你怎么这么怕兔子啊。”   林乾将头撇看,没有说话。之前我还一直以为她是妖怪来着,现在知道是误会一场,见了她自然有些愧疚,随口寒暄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林乾抬头来看我,眼中似乎闪动着光芒,开口说道:“我”谁知刚刚说完,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将我和菱花吓了一跳。急忙叫来周围的下人将林乾扶回房中,又请了大夫。大夫诊了半天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开了几幅调养气血的方子。   在和菱花回去的路上,我一面摸着兔子沾了血的白毛,一面说:“之前还以为她留在府里,别有目的,可是现在看她果然是旧疾未愈。”顿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菱花,你有没有觉得林乾怪怪的?”   菱花想了想,点点头,“我也觉得,说不出哪里奇怪,就是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苦思冥想,“到底是哪里呢?”   回去之后,南珀还在生气,一直坐着调息也不搭理我们。菱花撇撇嘴,“小依,我们绝对不能投降。平日就他话最多,我就不信他能憋得住。”   南珀一打坐就是一整天,我又坐在窗边发呆,没多久菱花就忍不住挪到我身边,“小依,和我说说话呗。”   我趴在桌上看天,“说什么呀?”   菱花顿时双眼放光,坐到我对面,“小依,你不知道吧那织云仙子爱上了个凡人,最近常常偷偷下凡和他走动,你说这要是让王母发现了会怎样?不用说,估计两个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织云仙子长得好看,平日里王母就对她多有不满……”   她见我完全没有反应,有些急了   ,“哎呀!你看看我啊。”   我将头转过来,面无表情,“不知道。”   菱花长叹了一口气,捂着额头说:“都是我的错,明明知道你又傻又呆,在天上为了华城上仙被你折磨也就罢了。到了凡间还眼巴巴地送上门来,我真是傻啊!你不说话,南珀也不说话,这不是要憋死我么。”   我呆呆地重复了一句,“不说话。”突然脑中灵光一现,“菱花,我发现林乾她最近一直没有说过话,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菱花想了想,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从我们月圆跟着她起,就再没见过她说话了。”   我顿时直起身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也呆呆地看着我,好半天才说:“她,她怎么了?”   我和菱花准备再去确认一次,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不说话了。到了夜间,菱花还是忍不住和南珀说话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准备以探访病人的名义去试探试探林乾。临走前将白兔交给南珀照顾,南珀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只是看他看白兔的眼神,我们知道这白兔铁定要遭殃了。   到了林乾那儿,正巧碰上袁渡。袁渡站在她床前,客气了几句便走了。菱花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林乾,你没事吧。昨日可吓坏我们了。”   林乾笑着摇了摇头,菱花满脸热情的笑,悄悄地掐了我一把,我开口道:“既然没事,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声谢谢?”   林乾脸涨得通红,让婢女拿过纸笔,写到:“谢谢,只是我最经嗓子不舒服,不能说话,多有得罪了。”   菱花大方地笑笑,“小依性子直,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她师父总教她别人帮了忙,要说谢谢,你看这不魔怔了么。”   林乾听了温柔地朝我笑笑,我也傻呵呵地朝她笑了笑。   菱花又随意说了几句什么,便拉着我出了门,“这林乾确实有问题。”   我点点头,“她说她嗓子疼,哪来这么巧。”   “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你没发现么,她刚刚让婢女给她拿笔纸。”   我有些糊涂了,“这怎么了,她不能说话,当然是用笔写了。”   菱花神神秘秘地凑在我耳边说:“阿芙,她那个整日跟着她的婢女阿芙哪里去了?”   这下子事情好像更加复杂了,如果说当日我们并没有猜错,那妖怪确实是林乾,那么现在的林乾一定就是阿芙!如果林乾没有骗我们,她的嗓子确实坏了,那么阿芙去哪里了。不管怎么样,这主仆二   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菱花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地说:“你猜我们抓住的白兔是不是就是林乾?”   我想了想确实极有可能,“可是当初是青青救了它,它怎么反倒扰的袁府不得安宁?”   “妖怪做事哪有什么道理。我看我们还是快些回去问问那只白兔。”   等到赶回去,却怎么也找不到白兔的踪影,菱花推了推正在打坐调息的南珀,质问道:“那兔子呢?”   南珀指了指墙角,“喏,不就在哪儿嘛。”   墙角有个酒坛子,南珀将兔子头塞到酒坛里,又施法将酒坛的口子变小。现在那只白兔正四脚撑在酒坛子上拼命挣扎呢。   南珀笑了笑,“我见它精神头好的不得了,就逗它玩玩,放心,法力只维续一天。”   菱花是个急性子,哪里等的,当下就将酒壶给砸了,兔子脖子上像套了了一个瓷制项圈。我们将它放在桌上围住,目光灼灼地看着它,“说,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今天是七夕啊,好吧,祝天下有情终成眷属。祝我们这些光棍相亲相爱! ☆、人生不过一场百年大梦   小白兔好像听不懂我们的话,低下头专心地玩它的爪子。菱花一把拎起它的长耳朵,“少给我装傻卖乖,我最见不得有神仙比我可爱,尤其你还是个妖怪。你要是不说,我就一根一根地把你的毛全都揪下来,一、根、一、根的。”   菱花的眼睛透着阴冷的杀气,嘴角还含着不怀好意的笑。我见了不由打了个冷颤,白兔也抖了一抖,张开嘴说:“我就是一只兔子。连化作人形还不能呢,怎么会是林乾。”   我摸摸头,疑惑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林乾了么?”   白兔低下头不说话了,菱花笑的得意,“小白兔啊小白兔,就你这点道行还敢骗人。你快点从实招来,否则我打的你魂飞魄散。”   白兔也不抬头,“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假装凶狠地将它的头抬起,“青青对你有恩,你不回报也就算了,不但害了她,还搅得整个袁府不得安宁!”   白兔委屈地扭动着身体,“我没有害她,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她。”   “哦?你要怎么帮她?”   白兔两只前爪一摊,摆出一个打死也不说的姿势。   南珀从内间走出,站在我身边。大概是身体还未复原,一只手臂搭在我的肩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我身上,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你们还和她废话什么,她害了这么多人直接收了算了。对了,还有她那个婢女阿芙,估计也是个妖怪,一块给收了。”   白兔听了,一下从桌上跳了起来,“你们别动阿芙,阿芙是个好人。”   菱花见有戏,继续威胁道:“她是个人还和你这个妖怪狼狈为奸,那就更该死了。你不说就算了。我们杀了你,把阿芙往官府一送,这事就完了。我们拿着赏钱继续逍遥去。”   白兔本就发红的双眼更红了,“你们这些神仙太不负责了,怎么可以随便冤枉人呢。这事和阿芙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可以了吧!”   菱花满意地点点头,我们三人坐下,将她围在中间。菱花不耐烦地整整衣袍,“说,青青哪里去了?”   白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南珀怒道:“你这样的妖怪真是给我们妖界丢脸,我南珀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当心我一掌拍死你,接着调息去。”   她这才抬起头,吞吞吐吐地说:“阿芙就是青青。是我用法术把她变成那个样子的。”   听了她的话我微微吃惊,却也不觉得意外,阿芙的眼   神很清亮,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就是在梦中见过,“可是阿芙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我怕她沉不住气,便给她下了个咒,如果她说话强行破除禁锢,就会像昨天一样对身体产生巨大的反噬。我还威胁她说如果她敢告诉别人,我就杀了袁渡。”   白兔讲话的声音很温柔,样子也十分可爱,可是她的话却又这样的残忍。我感到有些瘆人,看着南珀说:“原来这就是你们妖怪报恩的方法,好特别。”   南珀无视我的攻击,戳戳白兔的额头,“喂!兔子,你就是这样报恩的。估计青青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白兔眼神坚定地说:“不是的,我是为了青青好,我是希望她能快乐。”   我一手撑着脸,“你把她变成一个丑八怪,你变成美女去勾引她的夫君,还将她府里的人一个个杀死。她可真够快乐的。”   “事实不是这样的。你们根本不知道青青和袁渡在一起有多痛苦。她总是一个人偷偷哭,袁渡很少来看她,就算来看她也多半没一会儿就生气的走了。可是青青还是放不下他。袁渡根本不爱青青,却还将她绑在身边不断折磨。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将青青变成阿芙,我要让她看看袁渡没多久就会忘了她,就会爱上别的女子。那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她伤心难过。”   菱花听入了神,问道:“你成功了?”   白兔有些怨恨地低下头,“没有,袁渡就是一个伪君子。一直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对待别人总是谦和有礼,根本不给我机会。可是我相信只要再过些时日他一定会露出本来面目,要不是你们突然跑来……”   我想起梦中袁渡在青青睡觉时宠溺的模样,不由说:“为什么你不相信也许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呢?也许他确实很爱青青。”   白兔有些生气,“这不可能,他爱青青的话,怎么会这样伤害她。”   “白兔,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青青和袁渡关系不好。还有,你认不认灵秦这个人?”   白兔想了一会儿,“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每次提到灵秦,袁渡就会变得好吓人。”   南珀拍拍手,“好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我接着调息,你们走时叫我一声。”说罢,起身走了。   我扭头看菱花,菱花眼中闪动着光芒,“这种家中秘事我们绝对不能错过!走,去找青青,我相信她能解释清楚。”   青青还躺在床上休养,见到白兔往床脚缩了缩。白兔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青青。”她缩的更厉害了。   菱花一把捂住白兔的嘴,笑着说:“这一切我们都弄明白了。放心,我们会将这妖怪收了,你不用怕。”说罢,将我往前一推。   仙人的至纯之血可以解咒,显然菱花是要我牺牲了。反正我也不怕痛,右手凝起仙诀在左手腕上拉出一条长口子。随着血一滴一滴滴在青青身上,她身周发出一阵白色的光将她整个人罩住,等光芒散去,已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青青张嘴道:“我”她发现自己能发出声音后面露喜色,又跑到镜前看了看,才回身对我们盈盈一拜,“青青多谢两位姑娘相救之恩。”   不愧是大家闺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般大方得体。   菱花呵呵笑道:“谢就不用了,只是有一事想问。”   “恩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只要青青可以办到,一定不会推辞。”   “我们只想问问为什么你和你相公的关系这样不好,还有,灵秦是谁。”   我见青青面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忍,“青青姑娘你不愿说也没关系,这本就是你们的家事。只是如今会有这无端祸事也全因这白兔精误会这事造成的。我们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青青抬头看了白兔一眼,白兔之前见青青那么怕自己,如今变回原样又这般开心,多少感觉到自己做错了,缩在我的怀里不肯抬头。   青青想了会儿,“原本也没什么,两位恩人不仅救了我,也救了我全府上下,这些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有些难以启齿。”她顿了顿,长吸了一口气,“灵秦和我夫妻二人是一起长大的,三人间感情一直很好。只是灵秦性子顽劣,他爹爹为了让他成材,将他送到很远的地方去读书。后来,我和相公两情相悦,两家便订了婚事。谁知道婚前,灵秦回来了,我实在没想到他对我存了那样的心思,又会对我做那样的事。事后,他也很后悔,说要娶我,我哪里肯依,寻死过很多回,还退了与袁家亲事。渡哥哥来问我为什么,灵秦便全告诉他了。可是渡哥哥和我说他不在意,他还是要娶我。当时我感觉塌下来的天又被撑了起来。我真以为他可以全然不介意,可是他其实一直是记着的,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在偷偷埋怨我。”   青青说话时语气很淡,整个人向随时会消失似的,讲完之后甚至还露出淡淡的笑意。菱花傻傻地看着我,逼着女子讲这样的往事确实有些过分了,她忙说道:“对不起,我们也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没想到是这样。你放心,我们明天就走,绝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   >     青青苦涩一笑,“以前我总想着,只要我一直陪着他,终有一日他会觉得我的好,将以前的事都忘了。没想到时间越久他发倒越加痛苦介意。我想是我自己太自私了,明明知道我呆在他身边的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折磨,却还贪心地想多留一会儿,多看他一眼。如今和你们说过之后,我觉得我是时候去面对这一切了。渡哥哥是个好人,我不该捆着他一辈子,也许我该离开,也只有离开了,他才能找真真配得上他的姑娘。”   菱花挠挠头不知怎么办才好,我鬼使神差地说:“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不爱你。说不定他其实也很在乎你。”   青青摇了摇头,“这些年来他的痛苦,我看在眼里。姑娘你不用安慰我了。我不想再打搅他,就当我在这场灾祸中死了吧。”说完,她走到我身前,摸摸白兔的头,“小兔子,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带我离开这里?”   白兔点点头,我一急,手在青青头上轻轻一抚,她便跌在我的怀中。菱花吃惊地问:“小依你干嘛?”   “我们这么逼她,总觉得心中过意不去。不如就当帮她一个忙,让她了解袁渡的心意。”   “你这又是何必,既然她已放下,你让她走便是。凡人的一生本就是一场百年大梦,情爱更是虚无飘渺之物,沧海桑田留不下痕迹。再说你就这么肯定袁渡的心意,万一袁渡真的介怀当初的事,你不过让她更加难过而已。”   我看了一眼青青安详的样子,记忆与梦中的场景贴合,“我相信袁渡是爱她的。如果她真的放下,她就不会难过。如果袁渡爱她,我也不想他二人错过。人生短短数十载,若再没情爱不是太可怜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有些事,更的晚些。话说我一直想让这文处于一个欢快的基调,却发现有些不太欢快啊! ☆、不懂爱的神仙最可怜   我和菱花用隐身诀将青青和白兔藏在袁渡屋中白玉屏风的后头,藏人时袁渡并不在屋中,我俩在屋外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袁渡回来。   他见了我俩加快了脚步,但不显得慌乱,总是一副沉稳自信的模样。嘴角微弯,笑不及眼底,却让人如沐春风,“两位姑娘不知为何在此等待?”   我心中有鬼,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看着屋内说:“是有些事的,不如进去慢慢谈。”   袁渡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到了屋中,他嘱咐下人上茶。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热茶,见我一直望着漂浮的茶叶发呆,菱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才开口道:“姑娘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拍拍手,“哈哈,这茶叶蛮有趣的。”见袁渡显然有些尴尬的神色,我便不再拖延,直奔主题了,“我们来是想告诉你,府上的妖怪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袁渡放下茶杯,双眼放光,“哦?那可有青青的消息,那妖怪在哪里?”   我仗着宽大衣袖的遮蔽暗暗地掐了大腿一把,“那妖怪便是林乾,我们已经将她收了。至于青青,她便是一直在府上的阿芙。”   “阿芙?”袁渡显然已不记得这个害羞丑陋的女子,想了半天才接着说,“那青青现在在哪里?”   “林乾便是你妻子救起的白兔妖。你和青青还有灵秦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我话未说完,袁渡便将他手中的瓷杯重重地一掷,几步走到我面前,俯身面色阴暗地看着我,“你都知道些什么?我警告你,你最好将袁府所发生的一切都给忘了!”   见他这副模样,我心中的不安反倒烟消云散,抬头直视他道:“你就这么在意这些事,难道你不想知道青青在哪里么?”   袁渡瞪视了我好一会儿,才退回去坐下。菱花见了嗤笑道:“若介意便直说介意,一面装作毫不在意,一面却连提都不让提。这种虚伪的作态才是最伤人的。怪不得青青要离开。”   “你说什么?”袁渡的声音有些颤抖。   菱花不屑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我接着说:“青青知道你忘不了过去,所以她走了。恭喜你以后可以不用再忍耐了。”   袁渡站起身来,双目发红,“你胡说些什么,那些事我从不在意,你快告诉我青青她去哪里了?”   我的语调向来听起来无悲无喜,此刻更显得有些冷酷,“她让我们转告你不用去寻她了。你这样的折磨她也早受够了。”   袁渡双   手捂着眼睛,瘫坐在椅子上,“是啊,她早受够了,她早就想离开了。是我一次一次了拦住她。我知道她当初嫁给我不过就是愧疚,从小,她便更喜欢灵秦。是我趁灵秦不再求父亲去她家提亲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却想困住她一生一世。哈哈哈……”   到了后头,袁渡的声音透着哭意。我有些纳闷,他怎么不去追,不说他不想青青走,反倒就这样放青青走了。   我有些失望地走到屏风后头,青青一动不动地坐着,早已泪流满面。旁边趴着的小兔子眼圈中也漾着水光。我抱起兔子,解了青青的定身术,刚想安慰她几句,她便跑到了外头,抱着有些崩溃的袁渡。   “我不喜欢灵秦,渡哥哥,我这一生都只爱你。”   袁渡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她,愣愣地开口,“青青,你,你怎么回来了?”   青青咧嘴一笑,光彩万丈,“我不走了,我要一辈子缠着你。”   我傻傻地站在一旁,菱花一把将我拖出了房间。我默默地跟着她往回走,到了花田才反应过来,“菱花,你拉我干嘛?”   菱花回身敲了一下我的额头,“你这大木头,这事不是成了么,你还站在一旁煞风景。”   “成了。还真是奇怪。一个说要走,一个说让另一个走。这样怎么就成了?”   “凡人总是口不对心的。感情让人相互猜疑,想付出却又怕得不到回报,都想等着对方先认输。但是真正的感情怎么能是赌气的筹码呢,那样才是侮辱了情爱二字。”   我忍着头痛听完,最后还是茫然地摇头,“不懂。”   菱花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懂,从凡人写的书里看来的。”   突然我觉得手肘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原来是白兔哭了。我将它放到一个小土丘上,菱花见了欢喜地说道:“白兔,你成妖了。虽说你杀虐太多,但本性不坏,将你的元丹拿回,多多苦修,做些善事。也是能有些修为的。”   我点头应和,“书上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想来是差不多的意思。”   身后传来有些轻蔑的声音,“一旦祭了元丹,便无法逆转,它只能灰飞烟灭。我看它的时间是到了。”   我心中一震,摸了摸白兔的耳朵,“你本好意,却害了别人更伤了自己。”   白兔耳朵微动,“以前修行时我总听伙伴们说妖怪爱上凡人的故事。故事多半不是好的,那时候我就想我们本来可以逍遥自在,何必为了一个凡人舍弃一切。我常常看青青哭,却并不知道开心或者难过的滋味。现   在我都懂了,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好遗憾的。遇见青青以前我也不过是一只想着哪里有好吃的萝卜的兔精,现在我成了懂得凡人感情的妖精了,我想它们大概都羡慕的不得了。”   白兔说完,便像失去了力气一般趴在小丘上,过了一会儿化作各种色彩的碎片,渐渐散在空中。   我长叹一口气,“下凡以来看过两段爱情。一段是梁丽娘,她告诉我为爱她可以付出一切,不顾生死。一段是青青,她告诉我相爱也是相互折磨和猜忌。我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凡间的感情确实如天上的仙子们所说是个祸害。”   南珀笑着走上前来,“你这木头那里懂得什么,梁丽娘的事情说明爱情足以强大到让你忘记生死,青青的故事说明,爱情虽是毒药,但这毒药实在美味,只要不要太过贪求,慢慢饮啜,不但死不了人,还能得到极致的享受。可怜你这笨木头,根本连爱人的本事都没有,却说不想尝试。”   菱花听了若有所思,“白兔因为不懂人间情爱,以为青青和袁渡在一起只是痛苦。本是好意,却天怒人怨。到头来,青青也不见得会感激它。落得这个下场,化作浮尘,随风而去。我们这些不懂情爱的人自诩超脱了然,却最是可怜。”   袁渡和青青好不容易相聚,自然是顾不上我们。我和菱花受了些打击,也没了上路的兴致,便回了房间,准备再呆一日。南珀见我俩一脸苦闷地趴在桌上也不说话,笑着说:“这样可不行,你们神仙命长,这种事情千万年间不知要看上多少回,你们这样便不要下凡,好好呆在天宫,做你们高高在上的神仙才是。”   我瞪了他一眼,“你只会说风凉话,白兔死了也不见你伤心。”   南珀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为什么要伤心,我与她不过萍水相逢。要真扯上什么关系,只能说大家都是妖怪,她那样愚笨的妖怪死了又有什么可惜。”   “怎么会不可惜,她本来可以好好修行,说不定,将来有一日还能得道成仙。”   “得道成仙有什么用。天地瞬息,物生物灭。你们神仙不也常说缘分命理么,她死是因为上天注定要她在此时此刻以这种方式死去。既然是注定的,又哪来的可惜。我可怜自己还不及,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我被南珀绕的晕乎乎的,索性转过头不再理他。突然间想起师父,若师父有危险,我是愿意替他抗的。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牵挂。以前我以为自己一定是爱师父的,现在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可以为师父死,却不会为他患得患   失。我想我之所以可以为了他不顾生死,也许是因为生死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我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对人世产生依恋的人或事物。   我有些害怕,手不知不觉捂上心口,那里察觉不到心跳,感受不到温热,只有凉凉的触感。确实没什么好为白兔惋惜的,恐怕我到死都无法感受所谓的大悲大喜和人间情爱。   第二日一早,袁渡和青青便来向我们道谢,还亲手送上之前说好的酬劳。我们当下便收拾了东西向他们告辞。   本来是计划着来凡间寻找师父,如今带着他们二人,倒更像是来凡间游山玩水,顺便寻找师父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不出标题了,最近生活各种烦心事,感觉影响了我码文的心情。果然码文这种事应该在最好的状态一鼓作气,而不是无存稿裸奔。 ☆、苏禾骑有爱亲嘴儿的毛病   离开袁府,我们去了不少妖气重的地方,却一直没有师父的踪影。我看着身边这不急不缓的两人,心想还不如自己回天上慢慢等,终有一日师父是会回去的。但心中总预感师父不会再回去了。师父不回天上又能去哪呢?难不成真与那魔女厮守一生。   这日,我们来到一个靠山的小村庄。远远地看见村庄里升起的青烟,别有一番滋味。走到村口,菱花赞道:“我看这里民风古朴,倒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话音未落,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直直从村子里蹿了出来,菱花躲闪不及,一下被撞在地上。少年也不回头,几步跑进了一旁的深山。菱花黑这张脸爬起来,还没开口,又是一大帮村民跑了出来。多是一些壮汉,手中拿着锄头一类的武器,口中骂骂咧咧,“这兔崽子,看他这回还往那跑。”   “小杂种,连他夏爷的东西也敢偷!”   “抓住他,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   壮汉们也紧追着少年上了山,菱花拍拍身上的土,“我收回刚才的话,从我和你们结伴就可以知道,我向来是没有眼光的。”   南珀眼微眯起,斜斜地瞟她一眼,“确实,你根本不需要眼睛这种东西。”   菱花有些怕,又不甘示弱,鼓着脸走到我的身旁。南珀这人看着好说话,却也最是说到做到。我只好傻傻对他一笑,“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开个玩笑而已。”   南珀勾勾嘴角,“我们妖怪可不爱开这种不见血的玩笑,没趣!”   我点头赞同,“可是你搞错了方向,我一直觉得菱花多出来的是嘴,不是眼睛。”   南珀,“......”   菱花,“喂!”   村子里的人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欢迎,反倒很是戒备。这里山匪猖獗,这样的态度也是正常。好在我们并没有打算在此停留,便往山上去。这里地处偏僻,除了一些鸟兽,没有别的新奇玩意儿。菱花有些不耐,“小依,我觉得我们这样寻也不是法子。天下这么大,妖孽这么多。华城上神说不定早回天上去了。”   “你若不想陪我,就自己回去。我是要去寻师父的。”   菱花翻了个白眼,“从没见过你这么死心眼的神仙。不过找妖怪玩倒是蛮有趣的。”   南珀不屑地哼了哼,“就你们的修为,也就是陪妖怪玩玩的份了。”   这座山上妖气极盛,却不停变动。找了一日还是没有找到妖气所在。傍晚时分,我们寻到一处瀑布,瀑布下头是一个深潭和一片开阔的空地,   便准备在此休息一宿。往下走时,看到一棵树旁蜷缩着一个黑影。借着落日的余晖,可以看清那是一个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带着不少血迹。他就这样靠在树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菱花惊呼一声,“这不就是那撞我的人么。”   我仔细一看确实是,只是先前本就灰白的衣服更加破烂了。我们走到他面前,南珀呼吸突然变重,语气不悦,透着杀气,“怎么是他!”   我挥手将他脸上的污泥都去了干净,他的脸上有些淤青,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就是下凡渡劫的苏禾骑!也难怪南珀生气,任谁见了那画中压着自己的人都不会高兴。   菱花小小地惊叹了一声,“那轮回童子喜欢赐雨仙子多年,没想到下手这么狠。”说着推了推少年,“苏禾骑,你醒醒。”   苏禾骑皱着眉扭了几下,睁开眼看见菱花,突然一下扑了过去,将菱花压在地上,张嘴就亲。南珀一脸抽搐地扭头看我,我尴尬地哈哈一笑,“他本来就有这爱好。在天上就爱找人亲嘴儿。”   南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菱花一手扯着苏禾骑的耳朵将他的头拉起,正想发怒,却听见苏禾骑甜甜地喊了一声,“阿娘!”   我们三人当场愣住。苏禾骑又扑了上去,抱着菱花又亲又摸,欢快地叫着,“阿娘,你终于来找我了。”   苏禾骑被菱花施法困住双手双脚,连五感都被封住。菱花以前在天上从来都不是受气的主,如今被吃了豆腐还发不得脾气,扶住树忍耐地说:“这是什么情况?”   南珀挑眉,“很显然不是天生傻子,就是被打傻了。”   我叹了口气,“菱花,这回你总相信报应了吧。”   菱花气地直磨牙,解了苏禾骑的五感,凶恶地问:“臭小子,我可不是你阿娘。你认错人了。”   苏禾骑有些委屈地嘟着嘴,“不会认错的,我阿娘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不是我阿娘。”   听了他的话,菱花顿时笑开了花,摸摸苏禾骑的头,“好孩子。”   南珀无语,“女人啊。你这傻小子是什么眼神,依我看,连木头都比你这阿娘好看的多。”   他虽是调笑的语气,我却呼吸一滞,厚厚的树皮也掩盖不住我微红的脸色。菱花还未反驳,苏禾骑倒恶狠狠地说:“不准你欺负我娘。”   南珀似乎意识到和他争论有些太傻,往后退了几步斜靠在一棵大树上默默地看着。   菱花笑了一会儿,正色道:“虽说   我是难得的美女,但我还真不是你阿娘。”   苏禾骑眼眶中热泪滚滚,“阿娘,你是不是嫌弃我,不肯认我。一定是,乡亲们都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娘你不要丢下我,我乖乖的,什么都能做,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苏禾骑本就长得好看,此时皱着脸撒娇,看的菱花小心肝一颤一颤的,顿时母性泛滥,眼中含泪回头看我,“小依,毕竟我们也是仙友。如今他这样我们可不能不管。”   我看看快要哭了的菱花,又看看她身后表情一模一样的苏禾骑,“其实你们真的蛮像的。”   菱花笑着回头,解了他身上的法术,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别人都叫我小杂种或者兔崽子,阿娘你觉得哪个好听些?”   “......”菱花顿了一会儿,“都不好听,你还是叫苏禾骑吧。”   “恩!”少年重重点头,“阿娘叫我什么,我就叫什么。”   入夜,菱花在平坦的地方变出一座大宅子,高高兴兴地拉着苏禾骑走了进去。我见南珀往另一个方向走,唤住他道:“你去哪?”   南珀飞上了一棵大树,抬头望了望天,“今晚的月亮不错,我看看。”   我也无事可做,便飞到他身旁坐下,“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南珀笑了笑,除了邪魅竟还有一丝苦涩,“以前总想着怎样回到天上,将别人欠我的东西讨回来。后来不想去天上了,却养成了一个爱看月亮的毛病。”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远很大,将南珀的侧脸镀上一层朦朦的银光。我的意识有一阵的恍惚,头又痛了起来,“回天上?你以前也是神仙么?”   南珀没有回答,就这样手枕着头躺在树顶静静地看着天。我在他身旁躺下,开始想象天上的嫦娥仙子是不是正在遛兔。过了很久,南珀都一动不动的,我已经想到吴刚吃了玉兔,仙子拿着斧子追着他跑了。便扭头去看他,他半睁着眼,浓密的睫毛将眼睛藏了起来,在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影子。突然,他将头扭了过来,鼻尖顶着我的鼻尖,额头贴着我的额头。我想扭头,却僵在那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像落入了星辰一般,直直的看进我的眼里,让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瓮声瓮气地说:“喂!木头,你就这么想找到你师父?”   我努力缩着脖子,讲话都开始磕磕绊绊,“我,我也不知道。除了找师父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其实我也想找一个人。以前身边一直有人陪着,却还觉得自己是被舍   弃的。现在真的孑然一身了,反倒习惯了。我们总是不知道自己当下要什么,等到明白却多半要后悔了。”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喉头有些哽,眼睛也很痛,声音不知觉的带上一些惆怅,“师父也在找一个人,不知道他找到了没有。”   南珀的语气突然变得讽刺,仿佛前一秒如月般温柔的人根本不是他,“你总提你师父。我实在不明白他那样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们去爱。难道就是因为他是一个纤尘不染的神仙?如今的他还剩下些什么?不论他剩了些什么,终究都要失去,而他却不会觉得悲伤难过。”   我觉得他的语气实在难听,气呼呼地说:“你不……”   剩下的话被他封在喉中,他突然一手压着我的头亲了上来。仿佛宣泄又仿佛倾诉。舌尖直接伸进我的嘴中,纠缠这我的舌头,舔舐我的口腔。牙齿还在我的唇上发狠啃咬。我感觉我所有的空气都被他吸了过去,而我只能软软地趴在他身上,以免自己掉下去。脑中闪过无数零星的碎片,熟悉的痛感蔓延开来,把我从这让人沉浸的亲吻中拉了出来。   南珀越吻越投入,手也慢慢放松。我一把将他推开,起身看他,“你,你……”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慌乱地逃进了房子。在天上苏禾骑那轻轻一吻是我的初次。这次南珀的吻直接而肆虐,我的唇也变得红肿。顿时有些做贼心虚,好像谁都知道他亲了我一样。   菱花和苏禾骑正在大厅玩耍,我头也不敢抬,胡乱寻了个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    ☆、桃花坞里桃花妖   第二天,菱花为了探查苏禾骑这一世的身份,准备回又村庄一次。她在外头喊了我许久,我才慢吞吞地开了门。看见她身后面无表情的南珀,下意识地想要关门,菱花一把将我提了出来,“你不会又在睡觉吧。那些个玩意耗时耗力,你还喜欢上了。不要再磨蹭了,快些上路。”   下山时,菱花和苏禾骑手拉手走在前头,我慢慢地在后头跟着。南珀也放慢脚步,走在我身边。突然他一低头,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倒笑的畅快,“怎么,以前没有亲过?我还你们神仙都是无情无欲的,怎么连一个小小的亲吻也这么在意。”   我屏着气,实在难受。明明是他亲的我,我有什么好害怕的。要是让天上的仙子们知道了,更加要笑话我了。便直起腰来,瞪着他说:“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只是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有些累而已。不过是亲吻,我们仙人不在意这些,以前在天上时,那苏禾骑还亲过我呢。”   南珀敛了笑意,直起身俯视着我,“你们神仙真恶心,一面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能舍弃,一面却将那些儿个享受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像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之类的鬼话,让人听了都恶心。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你们神仙天天这么虚伪也不觉的累么?果然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最讨厌神仙。虽说昨晚亲你是因为有些难受,想吸些灵气。但是现在想来还是让人不舒服。”   我气急,却又说不出话来。果然,我不该忘了他是一个妖怪!   我们刚进了村庄,一个大娘就吆喝开了,“快来啊,昨天的陌生人带着小杂种回来啦。”   苏禾骑走上前,“大娘,我不叫小杂种。我阿娘回来啦,我现在叫苏禾骑。你可别叫错了。”   大娘有些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没多久就见几个壮汉扛着锄头出现,为免苏禾骑被群殴,菱花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一个壮汉凶恶地说:“你们这些人又来干什么?还跟这小畜生在一起。”   苏禾骑从菱花后头探出一个头,“大叔,我叫苏禾骑!这是我娘给我取的新名字,你不要叫错啦。”   眼看那大叔在手心吐了口唾沫,正准备动手,我默默地将他的头压回去,“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山上巧遇他,想问问你们可知道他的身世?”   另一个壮汉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呸!他们一家都没有好人。十年前我们村子所有人筹钱想从外头找个教书先生回来。他爹带着我们全村人的积蓄说去找先生,结果再没回来。   他娘也没多久就死了,就剩下这小傻子还天天来村子里祸害。这村子里就没这小杂种没偷过的人家。今天你们把他带回来也好,我们非得好好收拾他一番不可,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村子里偷东西。”   南珀皱皱眉,显然已是很不耐烦了。菱花直接解下我腰上的钱袋,拿出一锭银子,“拿着,算是赔偿。他我们带走了。”她倒是大方,看的我心疼的不行。   这下子不想带着他也得带着了,好在他除了傻愣愣地喊菱花娘,但却很是乖巧。我们便带着他寻找山中的妖怪。   在山中找了几日,终于找到了妖气所在。妖怪用法术设了一个结界,我们随着妖气往里走,四周的景色渐渐都变了样子,无数的桃花开的正艳,清泉幽谷,别有洞天。远处传来动人的琴声,我们顺着琴声走去,一个粉衣女子正在跳舞。她足下轻点,衣袂随风飞起,带着几朵桃花瓣和桃花香气。整个人像一只振翅的蝴蝶,更像一朵随风摆动的山桃花。   像是感受到了我们的到来,乐声戛然而止,她背对着我们停住,慢慢转过身来。她的脸精致小巧,刚刚跳完舞的脸色上还有些红晕,顿时那些盛放的桃花都失去了色彩。她的眼睛看着我时,我只觉得有只温暖柔软的手牵着我,向一个密林里走去,天上是一个大大的月亮,将林子衬得格外幽静。我突然觉得还开心,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一样,迫不及待地想往前跑。   忽然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我的双眼,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别看!”   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了,我意识到之前自己在干嘛,惊起一身冷汗。南珀不悦地说:“收起你的法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过了一会儿,他放开手。那女子对我微微一笑,我扭头一看,菱花和苏禾骑也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女子淡淡地笑了笑,“从没有人看见我的眼睛可以不入幻境,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南珀勾起嘴角,“你问我是什么,你又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我是这山中的桃花妖。不喜热闹,便藏身在此,没想到你们还是闯了进来。刚才突然见到你们,被吓了一跳,才对你们施了法术,实在抱歉。”   南珀意味深长地笑着说,“花非花,雾非雾。你想让我们入幻境,自己却呆在另一个幻境里。不知道你将来知道是什么感觉。”   女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几位来这儿是有什么事么?”   我早已经听   的头痛不已了,急忙说:“我们是来找我师父的,不知你可看见过他?”   “你的师父可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仙人。”   我大喜,“是的,是的,你见过他?”   “几日之前他曾来过,后来又走了。不过我托他替我寻一把古琴,若你们愿意,可以在这里等,我相信要不了多少时日他便回来了。”   我自然是满口答应。   女子名唤昙桃,是一只万年桃花精。我感到她身上的妖气极淡,不由有些疑惑,她一人藏在这里,外头她结的障早就曝露了妖气,她在里头怎么反倒隐起了妖气呢。   里头地方很大,昙桃安排我们住在两座挨着的宅子里。   昙桃走后,南珀便带着苏禾骑到了我和菱花的宅子里。苏禾骑吵着闹着要和菱花一起睡。南珀一把将他压在椅子上,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消停些。   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语气透着严肃,“我们不能在这里呆,现在就走。”   我疑惑道:“为什么?我们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师父的消息,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你还真信了她的话,华城不可能来过这里。”   “怎么可能,她都知道师父的样子。”   南珀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你俩一身仙气,又说是找师父。说一个仙风道骨的仙人准没错。”   菱花点头,“我也觉得那昙桃怪怪的,身上不仅妖气淡,还隐隐透着死气。”   我本就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见南珀又是一脸不屑的样子,开口道:“如果你这么肯定师父没来过这里,那你还跟我们找师父做什么。我虽然笨,但也看的出她不是坏妖怪,我们不妨在这里等上几天。”   南珀语气不悦,“不一定只有坏妖怪会伤人。像你们这些神仙有时候反倒更加可怕。难道你忘了那只兔子。她也算是一个心地单纯的兔妖,到头来,又害死了多少人。算了,你们要呆就呆吧。到时候遇上危险,我可不管!”说完,便回了他的宅子。   菱花塞给苏禾骑一块糖,“小依啊,我觉得南珀说的也有道理。”   “菱花,我们俩怎么说也是仙人,要是就这样跑了,回了天上,我倒无所谓,反正我仙法弱,也被笑话惯了,你可怎么办。”   菱花果然接口道:“跑什么跑,就算等不到华城上神,这里的风景也值得一看。”   我点头应和,她又脸色严肃地看着我,“还有,我们这只有一个半神仙。”   我:“…   …”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应该要写百鬼夜行的,不同步啊不同步! ☆、也许你忘了前世那个人   菱花终于找到了另一个目标。苏禾骑乖巧听话,不会反抗,任由差遣。于是她便又兴致勃勃地拿出笔墨纸砚开始画画。   苏禾骑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午了,菱花不用吃饭,他可撑不住,撒娇道:“阿娘,禾骑饿了,你给我做饭吃嘛。”   菱花咬咬笔杆子,“乖,你再等会儿。等娘画完了给你糖吃。”   苏禾骑扭扭屁股,不甘不愿地又坐了一炷香的时间,菱花才大叫一声,“好了,完美!画真人果真不一样,乖儿子,阿娘现在就给你找糖去。”   苏禾骑听说画完了,也就是说可以吃饭了,双眼放光地跑到菱花身边,低头一看,“咦,阿娘,这个在上面的人是我吗?可是为什么我们都没穿衣服?”   我幽幽地蹭到菱花耳边,“要是等他渡过情劫,回了天上。他一定会杀了你。”   菱花诡异地笑了笑,“你看他这傻样,怎么渡得了情劫。我看他根本连情劫都遇不着。你放心,以轮回童子那小心眼的程度,恐怕没个千年,这苏禾骑是别想回天上啦,到时候他哪记得我。”   我:“......”   她一回头见苏禾骑还一脸渴求地看着她,便打哈哈道:“这是人和人之间表示亲密的方式,懂么?”   苏禾骑傻傻地点头,“哦,我和阿娘最是亲密了。那今晚我也要和阿娘脱光了一起睡觉。”   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菱花也是一脸狰狞,“这可不行。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这种表达方式只有男人和男人之间,女人和女人之间才行。”   苏禾骑抬头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问:“那我和那个整天瞪我的南珀是不是就行?”   菱花吓得急忙摆手,“千万不要,他是个妖怪,哪里有什么亲密的人。还有,阿娘画画的事你可不能让他知道。这是秘密,你知道了么?”   我实在受不了菱花继续欺骗这单纯的孩子,便起身出了宅子,打算看看四周的风景。   这里的地方很大,但是除了桃花没有别的植物。我顺着小溪一路向上走,一路上轻风带来桃花瓣和桃花香萦绕在我的身周,只觉得无比惬意。走了一会儿,看见昙桃坐在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下,正赤着双足踢水玩。见我过来,便站起身来对我微微一笑,“这里风景如何?”   “风景很好,只是除了桃花再也看不见旁物,地方很大却没有人。也只有像你这样精心修行才行,换做是我一定无法忍受这种寂寞。”   昙桃的脸色暗了几分,“这样算什么,柳依,   你有没有死都不想忘记的人?”   我摇摇头,“若当真在意,怎么会忘记呢。像我这样没什么朋友,时间又多的神仙,越发记得清楚。”   昙桃走到我面前,直视着我,“是吗,也许你已经忘了也不一定。我感受的到你们每个人都有不想忘掉的人。难道你不想知道他是谁么?”   我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往后退了几步,“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有不想忘记的人?”   “是有一个,可是我将他忘了。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倒是可以帮你,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   我心中涌起寒意,表面却很坚定,”你连自己想要记住的人都忘了,还怎么帮我?忘记的人就不再重要了,如今我忘了他也并没什么不好,也许记得才是劫难。再说你如何帮我和他永远在一起,难道又是幻境么?那种虚幻的东西不过是困住人的时间和情感,却没有半点用处。从中醒来更是莫大的痛苦。”   昙桃突然笑了,手臂微抬,无数桃花瓣飞来,在她四周旋转,“你说的很好,可能正是因为忘了才觉得不重要。若是记得哪怕一点儿,就算用命换也在所不惜。要不就全忘掉,要不就都记得。可惜我偏偏还记得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人,却忘了有关他的一切,这样才最是痛苦。”   “你花这么多的时间去想,总有一日会想起来的。”   “可是我却怕,时间越久,我连这些也不记得了。虽说到时候我会更加快乐。可是曾今可以为之生死的东西忘了干净不是很可惜么?”   她望着小溪默默发呆,我也感到有些惆怅。凡人轮回,总是要忘记前尘。也许前世执手的爱人,此生只有擦肩而过的缘分,确实令人唏嘘。我正想的出神,突然手上一紧。   南珀抓着我的手,站在我身后,语气不悦地说:“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还和她在一起。”   我刚想说话,昙桃却先开了口,“柳依姑娘有些闷了,我们便聊聊心事。你这么怕做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南珀凉凉地看着她,“难道你将自己困在幻境中,那些事情就可以当做都没发生么。口是心非的神仙见了不少,口是心非的妖怪倒头一次见。”   “我看你是太过偏执了,口是心非的妖怪也不少,心直口快的神仙也是有的。你身边的柳依姑娘就是一个。”   南珀不屑地扭头看我,“她?恐怕是什么都知道偏偏还在装傻。不过,木头,你别以为自己看透一切了,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最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眼   神和语气,用力想将他的手挣开,却是徒劳无功。昙桃微微俯首,“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搅了。”说罢,便走进桃花林里去了。   昙桃一走,南珀便将手放下了,“没法力也得有些脑子,那昙桃你惹不起。”   “你刚刚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再说我是个神仙,收妖除魔本就是我的使命。”   “收妖除魔?木头,你不要太自作多情。天庭的人何时将你看做神仙了,值得你为他们这样拼命。”   我握紧拳头,“你不许胡说!”   南珀轻哼一声,“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不过这样倒很像一个人。”   我只觉得气愤无比,话也不经考虑便脱口而出,“哼!我当然知道自己像谁。我这样子便是照着画上变来的。”   “我说的不是容貌,是性子。”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语气透着刻薄,“相貌不是自己的也就罢了,性子也成了别人的了?我实在想不到你这样一个自私自利,贪图享受的妖怪除了容貌,你还在意别的?”   南珀似乎也有些生气了,“难道你不在意容貌么?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想讨你师父欢心么?”   “你胡说!”我眼睛痛的不行,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狠狠地瞪着他。   南珀却丝毫不肯退步,俯身看着我,语气冰冷,“可惜你永远也不会是她!”   我实在讨厌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转身就要走,南珀一把拉住我,不依不饶地说:“以前装的还像些样子,现在却是越来越藏不住了,随便拿话一激,便显出原形来了。”   我回头狠狠瞪他,“我心中怎么想,原本是怎样,关你什么事。你不过是只臭妖怪!等我找到师父,便同他回天上,以后便可再也不相见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我!”南珀脸色阴沉,握着我的手的力气也加重几分,即使是我这木头身子也感到了痛。我想他再用力一分,我的手便断了,可是心中又气他不过,便咬着牙,狠狠瞪着他。良久他才将我的手一甩,薄唇轻启,“最好如此。”说罢便扬长而去。   我摸了摸发胀的手腕,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我向来是想不明白的事便不再去想,于是将那些个情绪都抛在脑后,回了宅子。   菱花正摸着苏禾骑的头,喂他糖吃,见我一脸失神地进来,便问道:“小依,你怎么了?”   “也没怎么,遇见昙桃,和她聊了一会儿。”   菱花摇头,“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些,   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她便浑身不舒服。”   我在她对面坐下,脸无力地放在桌子上,“菱花,你有没有死都想要记得的人?”   菱花想了想,“我不知道,但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谁?”   菱花笑着说:“以前还在凡间的事了,那个和我打赌的人。原本是因为那个赌才想做神仙的,现在成了神仙反倒忘记了最初的原因了,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飞身成仙后,之前的事情便会淡忘许多,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加上天宫终年不变的一切,时间对神仙来说渐渐没有意义。数千年、数万年,所有的一切早忘了干净。我看菱花有些落寞的笑容,知道她并不是不在意的,那个赌对她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无心码文啊。。。下了榜果然就更冷了。 ☆、没穿衣服的画中人   自从那日的争吵过后,我再也没看见过南珀的影子。我们在这桃花镜中等了三日,昙桃常来拜访我们,询问一些凡间的事,可是师父一直没有来。   昙桃拿出她珍藏许久的桃花酿,“这几日听了两位仙子的话,才知道凡间已改变了许多。山中修行无日月,原来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已经这么久了。这是我亲手酿造的桃花酿,虽比不上天庭的琼浆玉液,但也别有一番风味,还望两位仙子赏脸品尝。”   我不喜喝酒,轻轻抿了两口便作罢。菱花却喝的津津有味。   我说道:“你既然对凡间的事感兴趣,何不出去走走。一人在这山中苦修未免太过寂寞。”   昙桃笑着摇摇头,“我不能去,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   “我说过,我忘了。”   “你在等一个忘了的人?可是你若真那么在意,为他甘愿忍受万年的孤寂,你又是怎样将他忘了的?”   昙桃笑的意味深长,“就像你想念一个人一样,忘了一个人也有各种原因。可能是等了太久,可能是太过绝望,想了太多法子让自己去忘记,结果却后悔了。也可能在喝了这杯酒后,醉生梦死的一瞬间,你便将那人忘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将手中的酒喝了干净。昙桃说的没错,记得和忘记有太多的契机,就像现在,我很想南珀,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他,这样的感觉让我无所适从。凡人总是以酒解忧,若真如此,我饮酒后是否也能将他忘了?   一场大饮之后,我的头阵阵发晕,隐隐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苏禾骑一个凡人,哪里抵档得了这酒的威力,直接倒在地上不醒人事。菱花倒还清明,饮酒之后开始奋笔作画。一阵阵的眩晕袭来,我起身在桃花镜里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   桃花林中的香风扶过我炙热的身体,倒让我舒爽不少。穿过一片桃林,却发现小溪对岸有一座木头房子。桃花镜中的房子大多高大气派,这样简陋的木头房子我却从未见过。我随手摘下一片桃叶,施了一个法术,它便变的比小溪还宽些,我轻轻踩在上头,过了小溪。   那木头房子估计很久没人居住了,我推开门时,门发出‘吱呀’的响声,还在我手上留下厚厚的一层灰尘。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大床,只有一个柜子。因此我一眼便看见了床上躺着的骷髅架子。我走上前,那骨架呈灰白色,身上的衣物也残破不堪,半点灵气也没有。这是个凡人的骨架。我刚想伸手   去摸,后头却传来一个微怒的声音,“柳依,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回头一看,疑惑道:“昙桃,你快来看看,这里怎会有凡人的骨架。”   昙桃脸色阴沉,言语中透着不耐烦,“你我在这修行万年,何时见过凡人。大概是这人无意间闯进来,如今死了吧。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们在这修行万年。”   “是啊,难道你忘了?”   我觉得她说的有些不对,却又没有反驳的理由。昙桃皱眉道:“菱花那酒疯子又喝醉了,在耍酒疯呢。你还不快去看看。”   我点点头,走出了屋子。过溪时回头看了看,只见昙桃手一挥,那副骨架便化作了齑粉。   回到屋子时,菱花正咬着笔出神。我将笔从她手中拿下,“想些什么这么出神?都咬了满嘴的墨水了。”   菱花眨眨眼,神色有些惶恐,“小依,我刚刚在画画,可是突然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画,又在画些什么。”   我笑着拿起桌上的纸,“你啊,昙桃让你别喝酒,你偏要喝,次次喝了便撒酒疯。这次怎么画起画来了。”低头一看那画纸,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菱花,你,你,你怎么画两个没穿衣服的男子?”   菱花慧黠一笑,“可能是在这山中呆的太久,很久没见过男子的缘故。”   我抬脚踹了一脚睡得正酣的苏禾骑,“他不是男的么?”   “他也算,我从来只将他当做小孩。小依,什么时候我们偷偷去凡间走一遭呗。”   “你这话可别让昙桃听了去,她最见不得我们记挂凡间的事。”   菱花一瘪嘴,“那我们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我凝神一想,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我们还是不要想这些了,要是因此受了责罚,我可不管你。”   每日,我和菱花都在桃林中玩耍,采集桃花瓣酿制桃花酿。日子过得倒也充实,只是我总觉得脑海中空了一块,无论多么忙绿,总像有些什么没有做。苏禾骑一直没醒,菱花有些着急了,日日将法力贯入苏禾骑体中,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一日,菱花守着苏禾骑施法,我便独自一人到了桃花林。桃花林很大,我走了大概半炷香时间,四处望去便看见旁物了。突然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一个温暖的怀抱贴了上来。温热的气息就像平素拂面而过的桃花香风,让我的皮肤一阵战栗。可是这人的气息让我觉得熟悉而安全,一时间竟忘了反抗。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笨木头,这   几日过的可好,我看我走了,你也一点都不在意啊!”   我这才惊醒过来,挣开他的怀抱。瞪着身后这个妖孽邪魅的男子,“你是哪里来的妖怪,这桃花镜可不是谁都可以来的地方!”   他微微皱眉,“你忘了我了?”   我一直觉得他很眼熟,现在他这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欣喜地说:“哦!我记得你了,你是菱花的画中人。”   “什么狗屁画中人,她倒不长记性,又开始画那□了。”   我听不懂他的话,便自顾自地说:“我也曾听人说过画中仙,却没想到真的存在。你就是画中仙吧。”   “你听谁说过?”   我想了半天,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哼!”他冷笑一声,“你认识昙桃么?”   我吓了一跳,推着他说:“糟糕,我都忘了!昙桃最讨厌外人到这里来了,虽说你是画中人,但是让她见了她一定会杀了你。你还是快些躲回画中去。”   他目无表情地抓住我的双手,“听我说,我不是什么画中仙。我叫南珀,我们是一起来的这里,只是出了一些事,你将这些都忘了。那昙桃根本不是你的朋友,你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她害的。”   我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我问你,你除了那些有关昙桃的记忆,你还记得些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   南珀托起我的下巴,直视着我说:“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可是我们在这里已经万年。以前的事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南珀看向桃花林的南侧,“在南边有一条小溪,那溪水源于地府的忘川水。在溪水的源头有一片彼岸花。想来你是喝了忘川水,若你跟我去寻彼岸花,食下彼岸花的叶子,你便能寻回记忆了。”   我的双手和下巴都被他制住,一动也不能动,心中不由憋气,“我为什么要信你。”   “我离开的时日并不长,往事你应该没有全然忘记,信不信,你心中自然有答案。”   我想起这几日的异常,勉力点点头,“好,我信你。若你敢骗我,我必将你打回原形。”   南珀愉悦地笑了起来,“忘了以前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等你吃了叶子,我们再来好好算账。”   我本想和菱花打个招呼,南珀却不准,“时间不多,那苏禾骑本就是个凡人。若再不去寻彼岸花叶,恐怕不但你们成了白痴仙子,苏禾骑也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知为   何,他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可我还是忍不住相信他,依赖他。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卡文的感觉又来了。 ☆、梦醒   小溪很长,我们走了一天一夜仍没见到源头。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桃花瓣照射在我的脸上时,我扭头看着旁边的陌生男子,“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男子眉毛微皱,“你又忘了?”   “忘了什么?你是谁,怎敢跑到这里来?”我看了他一会儿,吃惊道,“你,你不是菱花的画中人么!”   画中仙眉头皱的更深,伸手在我额头敲了一下,“现在不与你计较,要是以后再这样,我一定吃了你!”   在他的一番解释下,我半信半疑地跟着他继续找溪水的源头。大概过了三天,我忘了他三次,终于见到了一大片的彼岸花。他摘下一片叶子,“把它吃了,你就能记得以前的事了。”   我吃下之后,只觉得意识开始模糊,无数零星破散的记忆回到我的脑海。其中有一些模糊的不成样子,我一想到便头疼的厉害,可是我觉得那对我很重要,便努力的想要看清,头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我失去了意识,倒在一个软绵绵的地方。   我就像初学驾云时一样,在一片混沌的地方沉沉浮浮,找不到出口。突然感觉一个温热的东西滑过我的眉眼,鼻尖,久久的停在我的唇上。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那片混沌中惊醒过来。此时已是黑夜,面前升起了一堆大火,不远处南珀静静地望着天空。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你真的很爱看月亮啊。”   南珀好像吓了一跳,转头看着我,那眼神有些厌恶,有些不解也有些局促。我一阵晕乎乎地,也不想弄清他在想些什么。径直在他身边坐下,傻呵呵地笑道:“我这是怎么了,吃了那叶子好像得到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南珀又回头看着月亮,懒洋洋地说:“不奇怪,彼岸花叶本就是能让亡魂忆起前世的伴侣,你得到些前世的记忆也不足为奇。”   “前世?”我顿时来了兴致,“想想真是玄妙啊,不知我前世是个怎样的人,又有怎样的际遇。”   南珀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有什么玄妙的,你这世连畜生道都没摊到,直接成了根木头。想来前世必是造了许多孽。”   我双手握拳,愤愤不平道:“就算我是根木头,我也是根西湖边的柳树,这份际遇别的木头可羡慕着呢。”   南珀突然有些生气,“木头,不准你再这样!”   “怎样?”   “就像现在这样。我不准你这样傻乎乎的,不准你露出好奇的表情,不准你把一切藏在心里。不准,不准,都不准!”   我嘴巴微张,半天才说:“这也太霸道   了。”   南珀有些窘迫地站起身来,“好了,我们快些回去吧。那朵傻花和她的笨儿子还等着呢。”   我曾听仙子说过,女人心海底针,脸色瞬息万变。此刻,我深深觉得南珀前世一定是个女子。   菱花吃了叶子之后就清醒了过来,苏禾骑却还在沉睡。在我告知她一切之后,她直接拉着我要去找昙桃算账。我们到昙桃屋子时,她正望着一株桃花发呆。   菱花直直冲过去,一把扯过昙桃,“你到底是什么妖怪!为什么要这样做?”   昙桃不慌不忙,“你们醒了?”   菱花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给我们一个交待,否则我就毁了你的桃花镜,捉你去炼丹。”   昙桃拂开她的手,幽幽地说:“我只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我在这里等了好久,他还不来。十几年前,终于有个凡人闯进来。我求他留下陪陪我,他偏不肯,说他要去找什么教书先生。我便让他喝了忘川水。可是,我却忘了他只是一个凡人,没多久他就死了。你们能来我很开心,你们是仙子,喝了忘川水也不会死。”   “你真是太自私了!你要是寂寞,为何不常去人间走走。”   “我不能去,万一他来了怎么办?”   南珀冷笑一声,“你不能去,还是不可能去?”   昙桃面无表情地脸终于出现一丝慌乱,抬头瞪他,“你胡说些什么?”   “够了!难道自欺能够欺人么,就算你不肯承认,这一切都已经是事实。你还要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多久?”   昙桃有些害怕地缩成一团,不再说话。   我疑惑地问南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刚来这里的时候你就怪怪的。”   “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她根本已经不是妖怪,而是亡魂残识化出来的魅。我走的这几天就是为了去确定一件事,果然让我在山腰发现一棵死了多年的桃花树。”   昙桃全身颤抖,“你们不要再说了,滚出我的桃花镜去!”   我似懂非懂地说:“怪不得你记不得要等的人,又难怪这小溪里是忘川水。恐怕你是从地府逃出来的。只是你在等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做一个永远做不醒的梦,你还想这样孤独寂寞到什么时候呢?”   “我也想得到解脱,可是我记不起他,这就是我心中的障,有了这个障,你叫我如何投胎转世。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我为什么等他。”   我心念一动,“也许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想起他。”   菱花疑惑道:“小依你怎么帮她?”   “你难道忘了我可以做梦预知未来,感应过往。我只要在这里做一个梦就好。”   南珀笑了一声,“你当真以为自己有这个本事 ?”   我略带挑衅地看着他,“等我醒来就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我席地而坐,很快进入梦境。   一个狼狈的少年一路逃上山,他的衣襟染满灰尘和些许鲜血。他看见一棵开的正好的桃花树,便靠在树上大口喘气,指间扶着一朵桃花瓣,“想我李云瑞寒窗苦读十年,不但没能金榜题名,归家途中又遇上悍匪,老天果然要亡我吗。”   一个娇憨少女躲在树后悄悄地看着他,见他这样难过,急忙跳出来安慰道:“不会不会的,公子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李云瑞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这荒郊野岭的,姑娘你怎么只身在这里?”   “我家是山下的猎户,我随父亲来山上玩,谁知不小心和父亲失散,我也迷路了。”   李云瑞又是一脸落寞,“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个好人。”   女子心中急切,“我当然知道,当年公子你还救过我的命呢!”   李云瑞疑惑地看着她,她脸发红,低垂着头,“公子可能忘了,十年前你随家人来这山上祭祖。当时有歹人要杀我,是你救下我的。”   他微微一笑,“是么,我真记不得了,难得姑娘你还记得我。这山以前确实是我李家的,如今家道中落,连这山也剩不下了。”   后来女子领着李云瑞到了山脚的一处茅屋,李云瑞便在这住下了,日日与女子说些外头的事,教她诗词歌赋,日子倒也过得惬意。大半个月之后,李云瑞身体已经大好,他看着正一笔一划练习书法的女子侧脸道:“昙桃,你到底是谁?”   昙桃惊讶抬头,手中的毛笔在纸上划下一道痕迹。   李云瑞接着说:“你说你与父亲住在这里,可是你的父亲却从未出现。这些日子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我找来,这实在太不合理。我年幼时便听闻了山妖的故事,你是山妖么?”   昙桃眼神闪躲,“我不是什么山妖,我是桃花妖。”说罢抬头看了看李云瑞,见他并不害怕才接着说,“十年前你和家人来祭祖,当时你府上的一个女眷看桃花开的好,硬要移到你府上去,是你阻止她,才救我一命。七年前,一滴琼浆玉露从天而降,落在我身上。我得了这灵气,便可以化作人身了。公子,我是妖怪,你怕不怕?”   “那人是我的姨娘,我只是讨厌她,   处处想着与她作对。无意间救下你,你实在不必记在心上。你就算是个妖怪也是个好妖怪,我不怕。”   昙桃脸色微红,笑的开心。李云瑞一时间也看到呆了,“古人常说秀色可餐,昙桃你真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漂亮。”   后来,他们一起在这住下,如胶似漆多年,科举之日又来了。李云瑞坚持要去科考,昙桃也无法,只好给他筹够盘缠,挥泪送别。临走前,李云瑞动情地亲吻她,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顶着她的额头说:“昙儿,你等着我回来。若我落第,便再也不想这些事,回来和你隐居在此。若我中第,我便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   我从梦中醒来时,一眼看见昙桃期盼的眼神,心中一痛,笑着说:“是个很美的故事,你等得人叫李云瑞,你们在这山上相识相守。只是后来有些事,他没能遵守约定回来。”   昙桃的眼睛闪着亮光,“对的,对的,他是我的李郎。我怎么能将他忘了!”说话间,她眼角滑下一滴泪,随着泪落在地上,她整个人化作无数瓣桃花。顷刻间,整个桃花镜包括她的眼泪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算是死了,不过我还是会坚持到完结的。最近有些事,我会尽力更新的。 ☆、想不出标题来了   幻境消逝,我们身处在一堆乱石之上。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着胸口,无从宣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菱花拂过一片还未消散的花瓣,“小依,原来你真有这本事。看来华城上神一定偷偷教了你不少法术。”   我哪里说得出话来,只是无言摇头,菱花惑道:“你这是怎么了,帮助那桃花妖得到解脱,那可是大功德一件。怎么还这样哀声丧气的。”   我勉强起身,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哪里有什么功德,是我骗了她。”   “骗了她?”   “那李云瑞考了功名,另娶了一个妻子。桃花妖夜夜托梦,盼他早日归来。他心生惧意,将昙桃骗走,灭了她的真身。可怜昙桃还为他忍受地府烈焰之苦,在这荒郊野外,桃花镜内,对他日日思念,飘荡万年。我怎么忍心告诉她一切,让她怨气不散,继续受苦呢。”   菱花听了,眼中含泪,走过来抱着我,“你没有错,生生世世,转头皆空。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谁还能记得谁呢,一切都是过往,他人都是过客。那昙桃下一世会有另一个爱的深刻的人,总比记得这些痛苦,苦苦等待的好吧。”   我拼命摇头,却连泪都流不出来,“那这样生生世世的无尽折磨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前世那样刻苦铭心的人就这样一碗汤便忘得干净么?”   南珀一把将我扯过去,脸色凝重,“死木头,你到底是谁?”   我还沉浸在之前的痛苦中,他突然来这么一遭,倒将我弄得发愣,“你干什么?怎么总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南珀嘴角溢出冷笑,好像十分痛苦,“我奇奇怪怪,我看你这木头才真是奇怪。你本木身,本来就对这些感□物没有多少感知,却偏偏还伤秋怀春。你看看你,连哭都做不到,还装出这副难过的样子给谁看呢?”   我奋力挣开他的手,怒视着他说:“我如何又与你何干呢?我不会哭不代表我没有感情。你本是妖,本来就不该和我们一路。现在我也找不着师父,你走吧,师父回来了,我自然会让他去找你。”   南珀稍稍平静,吐了一口气,“是我太激动了,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去了那里,随你如何都好。”   我拉着菱花就走,“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去找师父。”   南珀立在原地,“凭你是不可能找到他的,你陪我去那里,我带你去找你师父。”   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愤怒与欺骗,回头喊道:“你骗我!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师父在哪里,你却骗我。你根本不想   找师父,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南珀云淡风轻地说:“你到底去不去?”   我气得直挥拳头,要不是菱花拉着,我一定跳到他身上,弄他一个大花脸,“你滚!我会找到师父,用不着你帮忙。”   南珀忍不住小声笑起来,“你看你自己。你总说别人陷得深,别人在梦里,你又何尝不是?你真的想找你师父么?如果你真的想,那就不会因为和我赌气就放弃这个机会。还是说要找华城根本就不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气得直喘气,菱花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看这南珀跟华城上神之间一定有些渊源。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暂且忍他一忍,找到上神再说。”   我别过脸去,“我信你一次,等我随你去了那个地方,找到师父,我们就可以再不相见。”   南珀没有说话,神色有些疲倦,转身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十分孤寂,眼眶莫名一热,鼻头发酸。忙晃晃脑袋将哭意憋了回去。菱花找到苏禾骑,又给他渡了些仙气,他才悠悠醒转。   苏禾骑一手捂着后脑勺,神色迷离,“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是谁?”   菱花哭丧着脸看着我,“小依,他本来就笨。喝了这忘川水,莫不是更笨了。”说罢就扑过去要抱他,苏禾骑皱着眉闪躲,还是被菱花死死压在下头,“哎呦,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把阿娘忘了呢?你难道忘了你这世上最最美丽的阿娘了么?”   苏禾骑愣了一下,伸手抱住她,“阿娘,禾骑怎么会忘了你呢。只是刚刚醒来,一下没认出你来。阿娘,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菱花高高兴兴地摸着他的头,“还好,还好。”从怀中掏出一把糖,“来,多吃些。”   苏禾骑微微皱眉,“娘,你总给我吃糖,我都吃腻了。再说糖哪里能填饱肚子。”   菱花有些沮丧地将糖收了回来,“明明先前你还最是喜欢了。不过也好,我们在这里的事算是完了,等下了山,到了城镇,阿娘就给你买好吃的。”苏禾骑一把抱住菱花,在她脸上蹭来蹭去,“阿娘你最好了!”   我一脸郁闷地看着这对腻歪非常的母子,南珀直接上前将他俩扯开,“实在太过恶心了,下次再敢这样,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们一番!”迫于南珀的淫威,母子两个便手拉着手,一路唱着歌下山了。   下山的时候,南珀还是走在我身边,时不时的低头看我几眼。我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低着头拼命往前走。突然他一把拉住我,神色温柔   ,“笨木头,小心点,差点就撞上树了。”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我说了,你是妖,我是神,本应各走各的路,不管我撞上什么,你都不该管。”   南珀神色如常,但是手上加重的力气表明了他心中的不悦,“我只不过是怕你这笨木头撞疼了这棵树,你就和我说这些?”   “要不然呢?你希望我和你说些什么?我实在受不了你的善变,前一秒你还语气讽刺,好像我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现在你却关心起我来了!还是说你们妖怪都这样?”   南珀大吼道:“不要总拿我是妖怪说事!”   “我怎么了!你不也常说我们神仙如何如何吗!不管怎样,总比你们这些臭妖怪好的多!”   菱花拉着苏禾骑又跑了回来,拉住我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又吵些什么。”   南珀看着我,张张嘴,最终将我的手一甩,径直往前走了。   菱花用肩膀顶了我的肩膀一下,“你这是怎么了,难得发回脾气。以前仙子们整日欺负你,也不见你多说些什么。这南珀本来就是个妖怪,你倒气成这样。”   我眼中含泪,“妖怪怎么了。你别老说他妖怪妖怪的,他是妖怪,就能随意欺负人么?”   菱花被我吓了一跳,拉着苏禾骑便走,嘴中嘟嚷道:“凡间呆久了,倒学的和凡人一般矫情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万分委屈,却更加气自己这样小家子气。脖颈一凉,我伸手去摸,只触到一阵湿润。诧异地张大了嘴,我竟然哭了!手不知觉抚上胸口,那里一阵抽搐。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只好随意将泪一抹,默默跟了上去。   南珀带着我们走了好些天,地方越来越荒凉,人越来越少,妖怪却越来越多了起来。那些妖怪大都认识南珀,或嫌恶或恐惧的躲的远远的。这一日,我们走到了一座深山,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腐气。   苏禾骑捂着鼻子朝菱花撒娇,“娘,这气味难闻死了,就像放久了的尸体。娘,我们别跟着那白眼妖怪走了,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菱花一阵安抚,南珀却神色大变,停下脚步往腐气传来的方向。良久,脸色煞白地回头跟我们说:“不能再走下去了。今日是七月半,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你们若是遇上夜行的百鬼,恐怕连渣都不剩。”   我站在菱花后头,低头看着鞋子,没有说话。菱花一把护住苏禾骑,“那怎么办,我们往回走?”   南珀看了我一眼,眉毛一皱,对菱花说:“不行,天马上就要   黑了。我布下一个阵法,可以隐匿你们的仙气,你们呆在阵法中,哪里也不要去。”   “那你呢?”   “我既非妖也非魂,谁也奈我不何。你们好好呆着,千万别走出阵法,等我回来。听见了么?”   我抬头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下意识就要点头,急忙忍住,将头撇到一边不去看他。过了一会儿,只觉得身周升起一层如雾般的屏障,将我们三人包裹了起来。南珀则一人走进了深山里。   作者有话要说:唉!各种坑爹有木有,没网,各种忙,十点开始码字准备更新,结果硬是码到了第二天。最近这两周很忙,更新可能不定时,等过了这两周,我一定会尽力码的! ☆、青泉是我相好的   天色越来越暗,云重重地压了下来。原本还虫鸣鸟叫的林子里顷刻间没了声息。幽暗的林子里诡异非常,妖气越发凝重。我从怀中掏出几颗仙丹让苏禾骑服下。菱花担忧地问:"小依,你没事吧。"   换做以往恐怕我早已受不住了,现在却只觉得头微微发胀,便摇摇头,"没事。"   菱花笑道:"看来你的法力倒是精进不少。仙子们常说要静修才是最为上选的修道方法。看来对你这木头来说倒是反的。"   我笑着没说话,往南珀去的地方看,林子里隐隐绰绰地现出无数鬼影,正慢慢地向我们所在的方向移动。我们都不由地屏住呼吸,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人影渐渐显现。有青面獠牙的厉鬼,有双眼突出,舌头老长的吊死鬼还有长相妖娆美丽的画皮鬼。他们三五成群地一边说笑,一边向南边走去。   苏禾骑脸色煞白,虚弱地躺在菱花怀里。我看见四五个鬼怪拥着南珀走了出来。站在南珀左边的一个美艳男鬼脸色很是凶恶,恶狠狠地看着南珀说了几句话。南珀低头不语,随着他们一起往南面走。   大约过了半柱香,浩浩荡荡的鬼群终于走了过去。我回头看着菱花说:"南珀跟他们走了,我要去看看。"   菱花看了看怀中的苏禾骑,摇头道:"不行,苏禾骑受了鬼气侵袭,恐怕是去不了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小依你也别去,南珀的法力不是你我能比拟的。要是他都应付不来,你去也毫无用处,恐怕还是个拖累。"   "不行,我必须去。你带着苏禾骑在附近找个地方安顿,等我回来。"   菱花还想说些什么,我已经起身向百鬼离去的地方追了上去。   我循着一路鬼气,终于在午夜时分追上了百鬼夜行的队伍。我使了一个凝气决,悄悄跟后头。不远处是一座用骷髅垒成的宫殿,城门前有两个彪形巨鬼守着。   我低着头,跟着队伍的后头。突然一个巨型斧头横在我的面前,斧头上还滴着鲜血。那巨鬼的獠牙很长,闪着令人心魄的冷光,说话也粗声粗气地,"每年鬼历,鬼王只请天下最为厉害的百鬼来参加聚会。现在已经进去一百个鬼,你是谁?"   我缩着头,讨好地对他笑着说:"嘿嘿,鬼大哥。我是今年新来的小鬼,我不是受鬼王邀请来的。只是听说这每年聚会都有不少好东西,特意跟着来看看。"   巨鬼将手中的刀挑了挑,"回去!"   "大哥,你就让我进去吧。你放心要是被   抓住,我绝不会将你俩说出来。"   巨鬼有些不耐烦,提刀就要动手。另一个守城的巨鬼急忙拦住他,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巨鬼的态度顿时变得恭敬,弯腰道:"原来是魔界的大魔使。只是不知道你来是为了何事?魔尊有什么吩咐么?"   我呆愣了几分钟,从他们的神色中大致揣摩到了原由。顿时直起腰来,学着那些仙子们斜眼看人,露出大片眼白的模样看着他们,"魔尊有些话让我来传给鬼王,也是你们这些小鬼能够打探的么?本来我想秘密行事,如今既然被你们识破,还不快放我进去!"   两只鬼点头哈腰地迎我进了殿中。鬼王虽只邀请了百鬼,但是殿中有不少小鬼在一旁伺候着,一时间倒也人头攒动。我四处寻找着南珀的声影,终于看到远处的台阶上站着南珀和那美艳男鬼,他们俩身前还站着一个着黑袍的男鬼。那黑袍男鬼的鬼气比百鬼还来的强烈,我猜他必定就是传说中的鬼王焚骸了。   此刻焚骸正沉着脸说了些什么,听了南珀的回话,哈哈笑了几声,突然抬头向我看来。虽然我们之间隔了不少鬼,但那一眼直直看入我眼中,让我全身一阵发麻,动也不敢动。他举步走到台阶顶端,拍了拍手,顿时整个宫殿都静寂无声,"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鬼历,诸位请在此尽情狂欢。只是今晚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如上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众鬼随着焚骸的眼神看了过来,南珀也抬头来看,他面色一沉,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手脚都有些颤抖,但还是一步步走到了南珀的身边,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南珀将头扭到一边,没有理我。焚骸走了下来,"数万年前也曾有一个女子擅闯鬼宴,但她有好福气被人救下了。能有这样好运气的人实在不多,不知道你算不算一个?"   我直着身,仰着头,一脸傲气地说:"我是奉魔尊之命来向你传话的。"   焚骸双眼微眯,死死地盯着我,"我与那魔界的大魔使也有过几面之缘,你和她太不相同。虽说你凝了仙诀,可是我还是闻的出你的仙气。"   焚骸的瞳色是血红色,当他看着我时我感觉自己沉溺在幽深的血海中,脑中一片空白,喘不过气来。他慢慢俯□来,似乎要闻我身上的气味。南珀身影一晃,挡在我和焚骸之间,语气不耐,"我们的话还没说完,不要牵扯无谓的人进来。"   焚骸直起身,"也好,既然是无谓的人,不如就拉下去关起来。等鬼宴散了,本王亲自审问。"   >  他话语刚落,那个一直站在南珀身边的美艳男鬼就像水蛇一样缠了上来,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轻佻地勾起我的下巴,"那魔女次次见我都没有好脸色,没想到你这个仙子竟长得同她一模一样。不如就让我先带她下去,好好陪她玩玩。"   焚骸没有说话,瞟了一眼南珀。南珀没有动静,那男鬼就拽着我的手臂往下走。我隐隐有些感觉,想用力挣脱他的手,可他的手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我回头急切地看向南珀,“南珀......”他将头转到一边,我脑中“嗡”的一声,咽下了已到喉间的“救我”。转头看向焚骸,“你既然知道我是仙子,怎么敢碰我。我的师父是天界的战神华城,要是你敢伤我,我师父绝对不回放过你!”   焚骸无谓耸肩,“就你这样一个小小仙子,天界还费不着与我为敌。你擅闯鬼宴在先,坏了我鬼界的规矩,无论我如何处置,那色老头也无话可说。”   我不甘心地喊:“不会的,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儿,师父不会不管我的......”   “够了。”南珀看着焚骸,平静地说。   那男鬼见焚骸没有反应,依旧拉着我往下走,拉扯之间,怀中落出一物,“哐当”一声砸在台阶上。   “咦。”那男鬼放开我,低头拾起那物,“这不是妖界青泉的腰牌么。”说罢走上前,将腰牌递给了焚骸。   焚骸把摸了一番,问道:“你和青泉什么关系?”   我哪里记得什么青泉,那腰牌只不过是下界时见着精美,随手带在身上的。但见这鬼王好像认识那什么青泉,便想着到底要编个怎样的关系才能让这鬼王放过我。   焚骸皱皱眉,显然是很没耐性,我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那是青泉送我的定情信物。你要是敢伤了我,他,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么,没想到那死妖精也会对女子有兴趣。”焚骸不笑时给人一种威压,笑的时候更加让人毛骨悚然,“正好,他此刻正在鬼界做客。”   他扭头看着美男鬼说:“硫桦,去把青泉给请来。”   我心中一沉,没想到自己竟运气差到这种地步,只好硬着着头站在原地等着。没多久就听见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我青泉的红粉知己满天下,实在是记不太清了。”   谈笑间他已走到我面前,低下头来看我,我只好将头再往下埋些。如此几次,他有些好笑地蹲在地上看着我,“既然都追到这鬼界来了,怎么还害羞呢?”   我抬眼哀求地看了他一眼,他一下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笨神仙?”   他刚扯出这个欠揍的笑容,我便认出他了,就是那只该死的蛇妖。可是如今自己身处鬼窟,眼前这个讨厌的妖怪也变得顺眼起来。我急忙一把拉住他,“你答应过我,来凡间可以来找你的。”   焚骸问道:“你和她当真有那档子事?”   青泉笑着起身,“见笑了,这笨仙子确实是我的一个特别的知己。”   焚骸不屑地哼了一声,“罢了,看在狐离的份上,给你个面子。你将它领下去,若让我再看着她,你恐怕就要换个知己了。”   青泉拉起我的手往下走,我回头看了南珀一眼,他侧头发着呆。青泉扯了扯我的手,低头在我耳边说:“笨仙子,你若想活着出去,还是好好跟着我好些。”   我低下头,他将我护在怀里,遮挡住周围众鬼的视线,快步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挤出时间码了一章,请各位看官耐心等待哦,过了这周就没那么忙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多更补回来的。 ☆、九尾狐界   走出鬼城,我一把将青泉拉住,“南珀还在里头,你不管他?”   青泉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我为什么要管他。他是异类,天界凡间,妖魔鬼界都是容不下他的。”   我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按理说我是应该不去管他,可是却总是有些放不下。青泉见我这副模样,摸摸我的头安慰道:“放心,焚骸只是有些无聊,不会为难他的。你随我去个地方,等南珀没事,他自然会寻来。”   我带着他去寻菱花和苏禾骑,他们却没了踪迹。在附近寻了几日,依旧没有一点消息。最后只好先随青泉去他说的那个地方。   我们驾了三天云,远远地我看见一个高耸入云的山峰,山的四周被浓雾所覆盖。冲天的的妖气使得四周的雾隐隐透着黑气。青泉压下云头,回头对我一笑,“到了。”   山脚只有一条小小的路通向山上,两旁都是参天古树。左手边的一棵树尤其地高。青泉在前头带路,我只觉四周漫着寒意,只好快步跟上。突然后头伸来一根树枝缠住了我的双脚,我刚想叫嚷,另一根树枝已经封住了我的口鼻,将我向后拖去。我被拖到了那棵大树下,残破丑陋的树皮慢慢显现出一张皱巴巴的老人的脸。他的眼睛很小,眯成一条缝,“哪里来的不懂事的家伙,连九尾狐界也敢乱闯。也好,就拿你来给我养养身体。”   他话音刚落,我便觉得全身的灵力都向她身上涌去。慌乱之间甩出头发,化作无数带着真火的柳条。那老树猝不及防,树枝被烧掉了好大一片,狠狠地将我摔到几米之外。眼见漫天的树枝铺天盖地地朝我袭来,突然间飞来一块玉佩,玉佩闪着紫青色光芒罩住我的身周,那些树枝一触到光芒便缩了回去。   青泉慢慢地走了过来,“死老鬼,你们本是同族,也不知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些。”   那老脸哼了一声,“我是要守着入口的,你带一个仙人来干什么?”   青泉瞟了他一眼,“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说罢扶起我就往前走,“你还好吧?”   我揉揉被勒红的手腕,“没事,没事。”   青泉笑了一下,取出那块玉佩,“也怪我疏忽了。”他随手将玉佩别在我的腰间,“带上这个就没人敢动你。”   一路往山顶走,倒是见了不少男女,他们大多长得或是俊美,或是妖异非常,身上的妖气也不重。见我和青泉走过,偶尔会偏头看几眼便又走开了。山顶有一处很深的洞窟,我随着他向里走,洞窟里头装饰的很是奢华,洞里镶嵌着无数的宝石,将里头照的如同白昼。穿过数   百米长的洞窟,前头豁然开朗。   无数大大小小的宅子四散在茫茫无际的大陆上,阳光好像射不进来,因此这里的天色黑暗,只有漫天飘舞的青色狐火照出一个浅浅的影子。我们走到中心最大的宅子面前,朱红的大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走到宅子的后院,一个着玄色袍子的人背对着我们坐在湖心亭里饮酒。他的背影冷清,却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青泉几步跑了过去,勾着他的脖子,一把抢过酒壶,“狐离,你快看看,我带谁来了?”   被称为狐离的男人,哦,不,也许该说妖怪侧过头有些不悦地看了青泉一眼,他的侧脸如白玉一般,鼻子高高挺立。我脑中呼啸而过零星的碎片,熟悉的痛感传遍全身。他眯着眼回过头来看我,弯下的嘴角慢慢弯起。一把推开缠在他身上的青泉,踱步向我走来,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一愣,结结巴巴地说:“我随着青,青泉来的。我来等个人。”   狐离摇头叹气,“即便逆天改命,恐怕也是一样。”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好朝他嘿嘿傻笑几声。他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亭中,“既然你要等便等吧。”   他浑身透着威严和杀气,我却觉得甚是自在,仿若和他认识很久一般,“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他一手挥开趴在桌上喝酒的青泉,“生命太过漫长,无聊的时日也就多了。能常伴在身旁的东西除了美酒,也没别的。”   青泉瘪瘪嘴,“大错特错,还有美女。”   狐离冷哼了一声,“上次还没长够记性,你若继续这么胡闹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家收了去。”   青泉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那是那是,还多亏柳依妹子救我,否则我恐怕早不知被哪个人吞下肚去了。”我想起那次他害我抄佛经,默默地挪开了一些,谁是你妹子!   狐离是一条九尾狐。九尾狐本是上古传下来的神族,他们的仙法精进。只是千万年前的一场神魔大战,九尾狐族当时的族长爱上了魔界的女子,竟为她不惜违抗天命。最终他和女子一起烟消云散,化作一缕残风双双归去。神魔大战之后,天地间又回归宁静,九尾狐也被贬下凡间,在这深山老林中住下了。九尾狐族修行本就艰巨,偏偏一个个都是情种,所以族中人并不多,如今也只剩下不到百人。而狐离正是如今的族长。   我一直以为狐离这般的人必然是不好亲近的,加上多年前的一场纠葛,恐怕对神仙也没什么好感。出乎我意料的   是,他却是十分良善的一个人,多半时候都带着和煦的微笑。我在九尾狐界的时候,他常来看望,和我聊天。时日久了,便对他也生出莫名的依赖。我本是树妖,对各种情感不甚明了。但我知道他和南珀给我的感觉不一样。我并不苛求他时时刻刻想着我念着我,只希望在我绝望无助时,能够找到他,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亲情?   在狐界等了五日,我都开始怀疑南珀是否真的会找到这里来。终于在第六日的早上,一个着素色衣服的妖媚女子匆匆赶来。她未施粉黛,但是一张脸如玉般晶莹剔透,当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朝我看来时,即便我是女子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她虽然打扮朴素,但是却着着一身薄纱,身上的每一寸玉肤都看的一清二楚。行走间那对雪峰更是上下荡漾。我看的面色通红,扭头去看身边的狐离和青泉,他们倒是见怪不怪,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却显得十分坦荡。   狐离问道:“他又来了?”   女子的脸竟微微发红,低下头轻声哼道:“恩。”   “也罢,本就是在等他,你去叫他进来。”   女子失望地抬头看了狐离一眼,便又匆匆离开了。青泉打了个呼哨,“要不说你是个呆子凡人都常说人生苦长。你这个老不死的妖怪也不知道替自己找些乐子。整日倒和那些神仙一样诸多拘束。”   狐离没有理他,见我还盯着女子离去的身影看,一手遮住我的眼睛,低沉地说:“好的女子不该是那样的。即便再喜欢也得有自己的原则。”   我没听懂他的话,但是偷看那女子被发现还是让我羞红了脸。没过多久,就见南珀一人走了过来,他看了我一眼,便对狐离说:“我找你有些话要说。”   自从南珀来了之后,狐离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他转头看了看我,直起身来,甩了一下袖子,“随我来。”   我盯着他俩离开的地方愣神,青泉笑道:“你想去?”   我点点头,他又是一笑,“那就去吧,我不说出去。”   说实话我是有些信不过他的,但是又着实想知道他俩说些什么,便回头盯着他说:“你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敢骗我,你就是一条烂蛇。”青泉愣了一下,继而笑的越发大声。我不再管他,起身追了上去。   他们到了一块开阔的空地,空地上用骷髅堆出了大大小小的座椅。我便躲在一堵墙后,努力支起耳朵偷听。   狐离坐在骷髅王座上,嘴角溢着冷笑,穿着黑色的长袍,身体几乎要和九尾妖界诡异凄暗的天空融为一体。他声音清冷,听在   我耳中,只觉得寒气从脊梁处爬了上了,散向周身,头皮一阵发麻,似乎下一刻就要别冻住。   南珀没有抬头看他,声音低沉透着坚定,“我有话要问你。”   狐离往后一靠,慵懒敷衍地说:“你没有和我谈话的资格。难道你忘了上次我说过你若再敢来,我就杀了你。”   我呼吸一滞,空气中瞬间布满的杀气和妖气让我紧紧贴着墙壁,喘不上气来。   南珀抬头望他,突然笑道:“你不会,你舍不得。”   狐离金色的瞳子猛地收缩变红,俊美的脸也变得狰狞,兽牙从嘴中伸了出来,“你真让我恶心!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次有一次地到这里来!”   “你最好注意些,要是有人不小心闯进来,看见他们的王竟然失态兽化,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南珀依旧语气平缓,甚至带上了一丝戏谑。   狐离低头喘了几口气,再抬头时已面色如常。他的声音没了情感,语调平平如幽山里魂灵的低吟,“你说吧,然后快些滚,再也不要回来了!”我手脚冰凉地瘫坐在地上,仅仅是他强大的妖气已经让我无法承受。   南珀神色一暗,张了几次嘴方说道:“我带来的那个神仙,也就是柳依。她能预知未来,通晓过往。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狐离意味深长地笑着,“南珀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减轻心中的愧疚吗?这世上能感知过往和未来的东西有很多。你不必再想了。”   “可是......我想她有些不同。”   “住嘴!”狐离“腾”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你常说华城不懂爱,不能爱。难道以你这摸样就可以了么?你和他是两个极端,却逃不开一样的宿命。”   南珀低头看着地上,凉凉地说:“我并不要求什么,我只是想为她做些什么,怎样都好。”   “你不要做梦了!她死了!她那样死了,你却在这里找各种借口来宽慰自己。你不觉得罪恶么?你应该万劫不复,用偷来的生命痛苦的受尽折磨的好、好、活、着!”   南珀笑的有些凄凉,“你觉得我现在过得好么,我的心其实一直在那里。”   “呵,你哪里来的心。快滚!不要再来找我!”狐离转身,融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真心欢乐不起来,我完蛋了。 ☆、又是一场酒醉事   南珀颓然立在原地,转身看见我愣了一下。我笑了,“你以为我是谁?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些什么?”   南珀直直看我,“笨木头,笑得这样难看。”我握紧了拳头,转身就想要走,他突然开口,“你不是要去找你师父么?我带你去。”   我本该高兴,却莫名生出一丝惆怅,也好,这样的妖怪本就不该相识的,早先离开才是天命,“好的,明日我们就启程。”我转身离去,像被人用刀子捅了一下,我想他捅的一定是大腿根。   青泉向来是闲不住的,来了九尾狐界的几日,日日都给九尾狐女子们推销养颜驻容之法,奈何九尾狐们天生美貌,又有上古仙法加持,自然是不理会他的。他闲来无事,便天天捣鼓着瓶瓶罐罐,准备什么时候拿去人间换女子的寿命。听说我要走,他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在这里逗留多日,终归是要走的。只是阿离,唉!你且和他去说说吧。”   刚刚偷听到狐离和南珀说话,我心中是不愿见他的。一来是他和我之前认识的狐离相差太远,不由对他有些惧意。二来觉得他和南珀之间有些秘密,而这秘密又和我有关,多少有些膈应。找到狐离时,他正愣愣地站在一棵树下,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消瘦。我走上前,那是一块墓碑,墓碑已经发青,想来是有些年月了。   狐离神色落寞而专注,我也不好出声打断,只是立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那碑上并没有字。良久,狐离转头看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起刚才,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我要去找我师父了,来和你告别的。”   狐离回头看了看墓碑,点点头,“唔,也是该走了。如今你毕竟是个仙子,是不该在这种地方久待的。”他抬手摸摸我的头,“你啊,缺心眼。做了神仙也是受人欺负。往后可要学着多照顾自己,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知道么?”   我看见他眼中关切的神色,眼眶一红,之前对他的些许怨气早已烟消云散,“恩,我知道了,你,你......”   狐离见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启唇一笑,“罢了罢了,快去吧。”   我往回走了几步,又有些舍不得地走了回去,“这里葬着谁啊?”   “小娃娃。”狐离笑了一下,又扭头看着墓碑,神情万分温柔,“谁也没葬着,就是一个念想。”   我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那有人立碑做念想的。”   “好了,小娃娃。你还小懂得些什么,快去吧。”   我嘴中嘀咕,   “我都几千岁了。”心中却十分享受他小娃娃,小娃娃地唤我。见他依着墓碑坐下,像在闭目养神,我也就离开了。到了初次见到狐离的湖心亭,青泉正坐在亭里,左手朝我举了举杯,笑地肆意,“妹子,要走了,陪我喝一杯。”   我本身就不好酒,上次桃花镜中喝了一些还差点害的自己记忆全失,便更加不爱喝酒了。青泉哪里肯依,生拖硬拽将我拉了过去,“恐怕以后是再也见不着了。你一个仙人怎么这么小家子气,说喝便喝,啰嗦些什么!”   我想想也是,又想到狐离的样子,便接过酒杯喝了几口。起先是被青泉强灌的,到了后来已经完全分不清天与地,只是晕乎乎地一杯一杯地将酒倒入嘴中。   时空弥漫着浓雾,我感到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的手竟然变成了动物的爪子,一支白玉箭带着仙气朝我射来,我堪堪躲过,但是右臂还是被划了一个大大的血口。浓雾中一个人影显现,“孽畜,看我今日不收了你!”   我一慌,拖着受伤的前肢就往后逃,白玉箭一支一支地朝我射来,终于有一支射穿了我的左腿,我的腿猛然一跪,再也站不起来了。那人笑的得意,“追了你好些时日,终于追上了。你这妖怪倒是修为不浅,可惜投错了妖道!”   我绝望地看着他,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这是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哪里来的臭神仙,竟敢来打搅我修行。”   那人抬头向我身后看去,竟是一脸惊悚,“怎么是你?”   那声音透着杀意,“还不快滚!”   那人愤愤不平地看了我一眼,终是离开了。身后的人走到我面前,蹲□来。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他似乎笑了笑,从雪白的袍子上撕下一片布料包在我的左腿上。我瞪大了眼睛看他,却还是白茫茫一片。他摸摸我带血的皮毛,“小狐狸,快些回去吧。这些仙人们啊,总归是看不起凡物,可他们哪一个不是凡物呢?以后小心些,可别再被逮着了。”说罢,他起身,飘然而去。   我醒来时头还晕晕沉沉的,见身旁坐了一个人便以为是青泉,伸手去拉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你还记得时辰?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醉成这副模样。”   我认出他的声音,将手缩了回来,将头埋在胳膊里,闷声闷气地说:“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好。”   南珀起身在我身旁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出去了。我掐了个清心诀和净身诀,整顿一番才走出房间。南珀回头看了我一眼,“早先那么想找你师父,事到临头却又磨   磨蹭蹭。”我点点头,“现在便走吧,我也想早先回天上去了。”   南珀默默无语,,走在前头,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跟着。走到山脚时我抬头往上看,狐离立在山腰一棵树上看着我。我高兴地挥着手大喊,“我会记得你的,以后我会来看你的。你不要总是喝酒,也要常和青泉那只臭蛇出去走走。”   狐离笑了笑,黑影一闪没了踪影。扭头时,南珀看着我,“你们感情倒是不错,狐离那个人向来不好相处。”以往他这样说话我总是要顶上两句的,如今却只觉得很累,便径自走到了前头。   和南珀驾了两日云,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这日我站在云头,突然觉得一阵恍惚,脑中闪过一些陌生的光影。隐约看见菱花化作无数光点和苏禾骑的灵魄共赴黄泉。我头疼欲裂,惨叫一声,直直摔下云头。风呼啸刮过,我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感到腰上一紧。南珀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抱着我的双腿。我确实如菱花所说越来越矫情了,在这当口竟然还在赌气,努力将身子往外挪。南珀低头看了我一眼,“别动!”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   等安然落到了地上,我头仍然疼的厉害,嘴上却依旧赌着气,“还不放我下来!”   南珀低头直直地看着我,“以前刚遇见你时,只觉得你脸皮实在够厚。怎么到了如今为了赌气连命都不要了?”   我眼中含泪,抬头看他,“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又笨又好骗的笨木头,还脸皮厚到不会察言观色,就算别人再厌恶还不要脸地贴上去么?”南珀神色一暗,“不准胡说!”   “我就胡说怎么了?用不着你来管!”   他突然将头埋到我的颈窝,肌肤相亲的凉意浸透我的全身,让我一时间忘了说话,半张着嘴一动不动。好半天他才抬起头看着我,“木头,不闹了好么?”   “我本来就没有闹,怎么现在我不再那么好欺负了,你不适应了?”   南珀叹了一口,将我放到地上,“罢了,我们休息一下,接着走吧。”   我腿有些发软,便随意坐在地上,“不行,我刚刚看见菱花了。我要先去找她。”   南珀席身在我身旁坐下,“其实你确实很像一个人。但细细想来你们很不一样,可能是我太想她还活着,太过妄念了。无论如何,木头你是一个很好的神仙。虽然你很笨,法术也烂的可以。但是我总相信你是会有大成就的。”说话时,他伸手想摸我的头。   我受不了他以这样温柔的语气去说那个也许和我很像的   人,更受不了他这样过于宠溺的动作,便一偏头躲过他的手,“月老和我说每个人这一生有一个全心全意记挂他的人,那便足够了。你们都说我像一个人,但我知道我不是那个人,我得到的一切不过是暂借来的,这一生都没人会全心全意记挂着。”   “你的生命还长得很,总有一日你会遇见的。”   “是么?”我笑了,扭头看他,“那你呢?你有一个全心全意记挂的人么,是那个和我很像的人。”   南珀显然不愿多提,“ 你不懂,那不一样。”   我点点头,“她是个怎样的人。”   “很漂亮,坚强又善良。”   我撇撇嘴,手胡乱拨着地上的小石头,“恩,这样看来也没什么,很普通的个性。”   “是的,很普通。但有时候做到这么普通却往往是不普通的。”   我将头埋在怀里,嗅着自己身上残留的属于他的味道。坐了大概半个时辰,身上的痛楚渐渐散去,我仰起头朝他一笑,“好了,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我码字这么慢呢?为啥收藏一直掉呢?为啥那么烂的古言还有人盗呢?痛苦翻转中。 ☆、食色性也   我开启天眼,四处寻找菱花的气息。以我先前的仙法修为是远远开不了天眼的,但是近来我的法力莫名越来越强,有些时候我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调息数日也只能吸收些许。虽是如此,没过多久我也撑不住了,收回四散的神识坐下调息。   南珀站在我身旁,“你和菱花已有约定,她究竟为何要离开呢,离开又能去哪里。”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抬头看他,“我想到了,菱花常说她有一件尘缘未了。这次下凡也是为了了了那个尘缘的。”   “怎么了?”   我摇头,“不知道。菱花对以前的事已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是要回她的凡体所在地。”   好在菱花在天宫无聊时,总爱和我提起她在凡间的日子,我依稀记得那个地方叫畅浪谷。我和南珀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畅浪谷。当我站在光秃秃的山丘上,俯瞰谷中一片平整,只有几棵顽强的小草伸出嫩芽在风中招展,不由诧异地说:“菱花常说这里百花齐放是个世外桃源,怎么是这副样子?”   畅浪谷成了这幅样子,我们只好找到附近的镇子。寻人问过之后方知道有个皇城大官衣锦还乡,那大官将畅浪谷买下准备建一座大宅子。   南珀说道:“如果菱花真的尘缘未了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我们还是四处找找吧。”我点头同意,随着他在镇子的客栈寻找。小镇里的客栈并不多,当找到第三家时便找到了菱花。   当我和南珀走进房间的时候,苏禾骑躺在床上,菱花则在窗户旁打坐休息。她感觉到我们的气息,睁开眼,展颜一笑,“小依!”她的脸色十分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血色。   我走上前将她拉到隔间,“你怎么不等我便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原本是要等你回来的,可是苏禾骑的身子越发的不好。飞升之地也是最利于我们修行的灵地,我便带他来了。一面给他治病,一面了了那段尘缘。”   我点头询问:“那你的尘缘可有了?”   菱花神情有些沮丧,“我找不到了,谷中百花都被毁了。我找不到,也了不了。”   我思虑了一会儿,“你还记得昙桃吗?也许我也可以帮你。”   菱花面上一喜,却又微微摇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小依,虽说你有这样的能力,但我劝你一句,还是少用为好。逆天改命的事,不好!”   我想起先前预见的情景,不由咬住下唇。以往预见的事无一不是准的,我也慢慢察觉自己不过能提前预见事情的   发生而已,哪里又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可是倘若真是如此,我又能眼睁睁地看着菱花坠入轮回之道吗?想到这里,我微微一愣。换做以前,我必然是对这些事看得极淡的,也许是师父总和我说死去即是新生,轮回未尝不是好事。但如今我却也有了这些凡人的情感:嫉妒,伤感,患得患失,不舍,贪婪。不由苦笑摇头,凡间果然是不能久留的地方。   我一把拉住她,“菱花,我不寻师父了。你随我回天上好不好?”   菱花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摇头道:“此生恐怕再难下凡。早在天宫我就意识到这段过往阻碍了我的修行。若不了了这万年尘缘,将来终究会成魔障。”   既然天命无法逆转,便也只能顺天应命了,我鼓足勇气地说:“那你好好考虑。我可以帮你看到过往,但你放心,我绝不插手。”   菱花点点头,便又拉我出了房间。南珀立在床边,掌心黑气翻腾,我们出来时他正好收功。菱花皱着眉,“苏禾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时日来,我日日给他医治,也不见好。”   南珀偏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你放心,他没事了。”话音刚落,就见苏禾骑哀叫了一声,睁开了眼。他的眼睛茫然地四处转了转,最终落到菱花身上,嘴一瘪,“阿娘,禾骑好难受啊。”   菱花赶紧小跑过去,将他搂在怀里,“不痛不痛啊,你想吃什么,阿娘都给你去买。”   这对母子仍旧这么腻歪人,被他们这么一恶心,心里的沉重感倒是轻了不少。南珀看了我一眼,独自走了出去。苏禾骑刚醒,胃口出奇的大,酒足饭饱之后便又活蹦乱跳了。菱花便带上我们去畅浪谷,希望能够找回以前的记忆。   我们索性在谷里变了一座宅子,菱花日日在谷内四处走动,却一点帮助都没有。苏禾骑在谷里吃了几日沙子,立刻不干了,撒娇耍赖要菱花带他去镇上。菱花平日是只母老虎,一遇上苏禾骑就变成纸的了,当下又拉着我们去了镇上。   我们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要了一间偏僻的雅间。苏禾骑一人要了一大桌子菜吃地正欢,突然从隔壁雅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起初还小,听起来像是人摔在地上发出的痛苦地哼哼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我们也就越听越不对劲,女子的□声越来越大。男女调情的话语听得真切。菱花呆愣地扭头看着我,苏禾骑也停下了筷子,皱着脸。南珀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菱花愣了一会儿,便一笑,拉着我走到隔墙,伸手一点,墙上便多出一个让我们偷窥的小洞。   我看了一会儿男女的交合,实在有些受不了,小声地说:“我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菱花笑着说:“小依,这些事你早晚也要懂。上回我去王母那里小坐,她跟我说你这般不开窍实在该有个人管着,和我商量着要给你找个好的双修伴侣呢。你如今多看看,多学学,将来也好多有些享受。”   我被她说得脸都红了,偏她还用双手控住我的脸,让我正对着小洞。面前突然出现一双修长的手将洞挡住了,苏禾骑一脸愤怒地说:“阿娘,女子要自爱自洁,你怎么看这种东西,还带上小依。你,你......”   苏禾骑话没说完,隔壁穿来女子的尖叫声和男子的怒吼声,“谁!”想来是苏禾骑说话的声音被他们听见了。   当男子衣衫不整踹开我们的门时,我和菱花三人还立在洞边,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南珀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打量来人。刚刚在洞里看的并不真切,这男子的脸微圆,眉清目秀,年纪尚小。他的腰上配着一把镶着各色宝石的剑,腰带大概是匆忙之间斜斜地歪系着,倒很是可爱。菱花先惊呼出声,“你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出来嫖女人了。”   小公子的脸涨得通红,“你放屁,小爷我今年都二十又一了!你们,你们这帮蛮人这么如此不懂礼义廉耻!”   菱花嘻嘻笑道:“小娃娃你要是懂也不会来这儿了办事了。再说这种事有什么好害羞的,彼此学习学习嘛。”   小公子被菱花一句话噎地说不出话来,一副见鬼的表情看这菱花,最终意识到自己是斗不过这个厚脸皮的女人的。南珀虽只是坐着,但他的存在本就给人一种威胁感,小公子也不敢做些什么,只好象征性地踹了一下门扭头走了。   菱花笑得不行,苏禾骑扭头严肃地看着她,“男女有别,你怎么能这样不修边幅。这样的事,以后别做了。”   菱花也正色地看着他,“也好,今日我们就将所有的事说个清楚。你是不是一切都想起来,偏偏还跟在我身边装傻?”   苏禾骑一愣,低下头,良久才点头应道:“那次从桃花镜醒来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你还跟着我,装傻骗我。”   苏禾骑坐了下来,苦笑一声,“从小,没有一个人喜欢我。可我一个小孩那有什么本事。我只能去偷,因为我要活着!你知道么,我是被他们打傻的!我不过是想让自己得到关心,想有人愿意陪着我。”   菱花深吸一口气,“以前的事我不再和你计较,你走吧。”   苏   禾骑猛地抬头看她,菱花面色平静,“想来你也猜到了,我们不是凡人。早晚我也要走的,如今我不过尘缘未了。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分开吧。”   苏禾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便起身往外走。我忙喊住他,将身上的钱财都塞给他,“你是大富之人,我们总是还要再聚的。”苏禾骑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收起钱袋走了。 ☆、畅浪谷中的怪事   苏禾骑走后,菱花默默在桌边坐了好一会儿。我想毕竟相处有些时日,她大概是舍不得了。谁知菱花长长叹了一口气,“唉!他走了剩下这桌菜着实浪费。你还将钱财全给了他,这往后我可怎么办啊!”   我朝她翻了个白眼,“有时候过犹不及,你这样倒显出是真的不舍来了。”   菱花气呼呼地看着我,“要不说你傻呢。让你聪明的时候你笨的可以。让你装傻使大家都好过些,你偏要揭穿。”   我扭头去看南珀,他的嘴角微弯,见我看过来,淡定地将头扭到一边。之后菱花一直对着满桌菜絮絮叨叨,我识相地保持沉默。好半天,她才站起来,“我们还是回谷里去吧。”   走在路上时,我隐隐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我们。果不其然,刚刚出了小镇没多久,八个彪形壮汉就将我们围在了中间。菱花往前踏了一步,“哪里来的小贼,还不快将路让开,我便让你们少吃些苦头。”   话音刚落,一个清秀少年就满脸得意地从壮汉身后走了出来,正是那在酒楼中行苟且之事的小公子,“在这里得罪了小爷我,你们还想好好地回去吗?”   南珀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菱花却已然笑开了,“小娃娃,你可当真有趣。做人不能那么计较,这样你可是要吃大亏的。”   小公子一见菱花眼都红了,“我呸!小爷我今天要是放过你们才让人笑掉大牙呢!”   菱花心中本就不舒畅,见他如此难缠也没了耐性,抬手捏了一个仙诀。转眼间,我们三人连同那小公子就到了畅浪谷的宅子里。小公子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眼。四处看了看,这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是妖......妖......妖人!”   南珀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菱花恶作剧得逞地笑着说:“早就和你说了你要吃大亏,你还不信。今日碰见我们算你倒霉,我好久没吸过人血,吃过人肉,正好拿你来补一补。”   小公子吓得腿都软了,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泪汪汪地看着菱花。菱花玩心大起,回头跟我说:“我最最喜欢吃俊美男子的头,这回你可不准再和我抢了。”   我瞟了一眼小公子,“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我才没有兴趣。你自己好好享用吧。”   小公子也是个倔性子,就算害怕地全身发抖,依旧嘴硬道:“今天我家的家丁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将我掳走的,要是我死了,我爷爷一定会找来厉害的道士,将你们一个个弄的魂飞魄散!”   菱花煞有介事   地在他对面坐下,“你爷爷有这能耐?”   “当然有了,我爷爷是当朝高官,如今是衣锦还乡。我是他唯一的孙子,平日里,他最是喜欢我,你不相信便试试!”   菱花挑眉,“我倒真想试试。”说罢便起身往小公子走去。小公子吓得嗷嗷直叫唤。我笑着上前拉住菱花,“罢了,他也算是有仙缘的人。你不怕将来他来找你算账?”   菱花瘪瘪嘴,“我看他还早的很,等将来真能修成正果,也就不与我一般计较了。”说罢抬腿踹了小公子一脚,接着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如此说来这毁了畅浪谷要建宅子的就是你爷爷喽!这里本是我的家,如今被你爷爷毁了,这笔账你这孝顺孙子便替他受了吧。”   小公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爷爷不是故意要填了这畅浪谷的。这谷是我家祖传的产业。祖上有家训说谷中鬼神作怪,,族中人不可靠近。我爷爷见多识广,自然是不信这鬼神之说,又觉得此处是个可以静养的地方。便让人毁了这谷,要在这里建个宅子。实在没有想到会触犯到你,不如你将我放回去,我让爷爷不建宅子了。”   菱花眼波一转,在小公子身旁坐下,“死不能复生,谷中万物既死,就算你再种些花草,这业障仍是未能消除。你不妨和我说说你家祖上的传说,说的好我便放你走。”   小公子皱着眉头,支支吾吾地说:“那可是很久之前的故事,过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失去了当年的原样。我素来爱玩,哪里知道的清楚。”菱花抬腿又是一脚,“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吃了你。”   小公子委屈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很多年前,这谷里出了一件怪事。当时我的老祖宗年老体弱,便命人在这谷里建了一座小宅子,在这谷里住下了。我老祖宗在谷里住了三年倒也没什么事。可到了第四年怪事就发生了,一天夜里,天上突然降下七彩光束将整个谷照的如同白昼。这七彩光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消散。当时就有仆人劝老祖宗离开,但是老祖宗偏偏不信。后来这怪事也越来越多,不少人在晚上可以听见谷中有男子的歌唱声,有些时候整个谷里都是萤火虫。老祖宗便搬了出来,还立下祖训,让我这些子孙不可接近畅浪谷。”   菱花陷入沉思,小公子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反应,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说完了,你可以送我回去了吧。”菱花看向我,“小依,他就交给你了。”说罢起身进了内室。   我将他拖到宅子外头时,他一直在叫唤,“你们这些妖精,小爷做了鬼   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停下脚步,蹲□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确定我要杀了你呢?”   小公子将头偏到一边,哼了一声,“要杀便杀,我还怕你不成。”我以为他当真有这豪气,却见泪水从他眼角滑了下来,不禁哑然失笑,“口不对心可不是好事,若换做南珀,恐怕真将你杀了。”   我抬手抚了抚他的脑袋,他一下瘫在了地上。我对他施了咒,今日的事他会忘个干净。心念一动将他送回了被掳的地方。身后传来一个略显伤感的声音,“记忆最是珍贵,很多时候人们都是靠着它们来渡过余生。记忆又是那样廉价脆弱,成仙成魔,转世轮回,甚至只要小小的一个法术,这些记忆便都没了。”   我扭头朝他笑,“旧的记忆没了,还会有新的。只要活着回忆便是无穷无尽的。有时你忘了,便不觉得以前的记忆珍贵了。如此看来记忆这种东西是不重要的。”   南珀低头笑笑,“是啊,记得就是宝贵,忘了便不再重要。木头,那现在对你来说,关于我的记忆重要么?”   我窘迫地看了他一眼,“你问我做什么?我这样笨的人实在是不懂你话里的含义。”   南珀摇摇头,“罢了,我想我们还有时间来确定这些事情。木头即便有一天你随华城上了天,我也不想你忘了我。”   我背过身去,“这哪里是我能控制的住的,时间久了便就忘了。”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手上躺着一缕红色狐狸毛拧成的同心结,“你收着这个便忘不了我了。”   我看见那同心结,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受痛苦,一把拍开他的手,“南珀你把我当做什么?我早不是先前那个好骗的笨木头。你我本就不同道,忘了也是应该。你一面和我说我跟那人不一样,一面又从我身上找到宽慰,你真恶心。”   南珀手中的同心结被打在地上,他抬头看我,眼神幽暗,竟然有几分痛苦的神色,“你们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也不想重蹈覆辙。”他弯腰捡起同心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上次我给苏禾骑疗伤,我发现他是花身。”   我此刻哪里听得进去,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南珀只好独自回了宅子。   当我好不容易压下翻腾的气血,走进菱花的房间时,见她正靠在红木桌上,双眼无神发着呆。我在她对面坐下,“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当年的怪事和你有关?”   菱花哼哼了两声,“成仙时天上会降下七彩霞光,指引我们上天的路。我想那时   大概是我成仙了,我依稀还记得和那人打赌,要是他输了便日日唱歌给我听,还有萤火虫也是我最喜欢的,可是其他的我都记不得了。”   我头皮一麻,想起先前南珀和我说苏禾骑是花身,想起苏禾骑下凡渡情劫,又忆起往昔菱花与苏禾骑相处的片段,心中顿时有了些感悟。菱花抬头看着我,“小依,时间过得越久,我对那些记忆的渴求就越多。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知道当年那个人是谁,我和他打了什么赌。”   我苦笑一声,“恐怕一切没有那么简单。有时候我们明知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却还是想要往前走,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菱花低下头,“大概是因为即便那样很痛苦,心里却还是快乐。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会快乐的多,可是心里却是空的。我很清楚我不想忘了他,小依,你帮帮我。”   她所谓的心我是没有,此刻对她的执着反倒生出一种莫名的艳羡,“如果你想知道,我自然是要帮得,这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想给男女主人公安排点甜蜜的戏码,但是现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真是...... ☆、情不知其所起   菱花从怀中掏出一支草编的簪子。时日太久,草早已枯黄,要不是她日日以仙气滋养恐怕早化作残灰。我接过簪子,闭上眼,凝神静气。这是我第一次尝试以这样的方式窥探过去。好在没多久,我的头就渐渐有些发晕,四周升起浓雾。待到再看清时已置身花海。   我四处眺望,这里大概就是以前的畅浪谷。不远处传来少女的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在谷中回荡,久久未散。我顺着笑声往前走,一个红色小姑娘笑着站在土堆上,勉力踮着脚,手上拿着一支草编的簪子。一个青衣少年站在土堆下,一脸无奈地说:“好了好了,别再胡闹了。”   少女笑的得意,“你看吧我早就不是小孩了,我都快有你一般高了。”   少年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真是小孩心性。”少女撇着嘴,一脸不乐意,“我是女人,女人!”   少年笑的无奈,“好了,女人。我忙着修仙没空陪你玩。这簪子是最后一次了,你自己玩去吧,别来缠着我了。”他说完身影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女子一人在原地气的直跳脚。   我心想着果然如此,虽然两人的样子都青涩不少,但是我还是认出他们就是菱花和苏禾骑。   入夜,天上布满璀璨的星子。菱花躺在正闭眼修行的苏禾骑的腿上。苏禾骑睁眼看她,皱眉道:“小菱!”   菱花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看这天上多好看啊,你总是修行修行的,也陪我玩玩嘛!”   “要想看天,以后有的是时间,要是我成了神仙,再也没了命数的束缚,看起天来岂不是更加畅快。”   “你骗人,你要是成了神仙就再也看不到我了。你是不是嫌我烦,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苏禾骑微微叹息,“小菱,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菱花破涕为笑,“那好,我最喜欢听你唱歌了,你唱歌给我听。”   苏禾骑皱着眉头看着她,没有说话。菱花的眼睛倒映着天上的万千星子,里头闪烁的情愫,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菱花傻傻地看着他,猛地一起身将苏禾骑扑到在地,顾不上许多,快速地将嘴凑了上去。慌忙之间,两人的牙齿碰到了一起。初吻的甜蜜,嘴唇香软的触感和疼痛感交织。菱花“哎呦”一声,捂着嘴直起身来。   苏禾骑双手撑地,面色凝重,“你这是在做什么?”   菱花脸上绯红,半抬着眼看他,“我喜欢你,从我化作人形。不,从我还是一朵花时,我就喜欢你。我这么努力修行就是想化作人形和你在一   起。”   苏禾骑摇摇头,“你不过一个孩子,哪里懂得情爱,别胡闹,好好修行才是正道。”   菱花眼中含泪,咬着唇看他,“我懂!我看是你不懂,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在胡闹。”   苏禾骑叹了一口气,“好了,小菱,我真的累了。争论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菱花站起身来,眼中的光芒闪亮的耀眼,“好!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我们来比赛,要是我先修成仙,你就日日唱歌给我听,天天陪着我,不许说我是个小孩。”   苏禾骑笑笑,“修仙哪有那么容易,不仅要修行者常年的痛苦修行,更要有仙缘。我修行了这许多年却是到了瓶颈,一点长进也没有。”   “少说这些,你只需说愿不愿意和我打赌。”   苏禾骑只想着菱花能少胡闹些,这赌在他看来菱花是绝不可能赢的,便点头应了。菱花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你给我等着。”便蹦蹦跳跳地走开了。苏禾骑看着她的背影摇头,成了仙,两人便相隔天地,他们又怎能日日相守,果然还是一个孩子。   菱花将这赌深深地记在心中,从此竟真的努力修行,再没找过苏禾骑。数千年过去,菱花感到自己身上的异动,感知到了自己升仙的时日将近了,便找到苏禾骑,“苏哥哥,我就快要成仙了。以后你可不许不理我,要日日唱歌给我听。”   苏禾骑见她笑的那样灿烂,猛然发现这千年来他竟是十分想念她的,“傻姑娘,你到了天上哪里还会记得我。你倒是傻人有傻福,到了天宫好好照顾自己。等些时日,我便会来找你。”   菱花神色一变,“你是什么意思?”   “成仙成魔,脱胎换骨。前世的记忆恐怕留不了许多,你会忘了我的。”   菱花落泪,“你早知如此却还是要修仙,你早知如此却还是让我修仙。我实在不知道修仙有什么好的。有我陪着你,这山高水长,万里江山不好么?”   苏禾骑心中一痛,将她揽入怀中,“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罢了。天长地久固然好,但是没了寄托,没了希望,反倒是最蚀骨的痛苦。”菱花紧紧地抱住他,“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喜欢你的。就算我在人世的时日不长,就算我没见过凡人的情爱,但是我喜欢你这件事却是不容怀疑的。你好好记着。”   她话音刚落,天上便降下五彩霞光。苏禾骑望着自己瞬间空了的怀抱,将头埋入空气中,轻轻说道:“我信。”   天旋地转,一阵剧烈的疼痛将   我带回现实。我一下瘫倒在地上,菱花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扶起我,“小依,你怎么了?”   “不碍事,最近我觉得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大,用过之后的痛苦也就越来越强,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菱花将我扶到椅子上,通过手掌将仙气渡了过来,“可好些了?”   我点点头,“你大概也猜到了那人是谁。”   菱花手上一顿,“是谁?”   “苏禾骑。”我将她拉到一旁坐下,“是苏禾骑!你爱他恋他,他却只当你是小孩,你便与他打了一个赌,你赌......”   “别说了。”菱花猛地打断我的话,“我都想起来了,你不要再说了。到了最后我还是输了。”   我知道如果此刻我隐瞒实情,也许菱花和苏禾骑就能相安无事。 时日久了,这份情也便淡了。可是看着菱花痛苦的神色,想着她成仙万年,脱胎换骨。这些残存的记忆却像是记刻在她的骨血,到了如今仍能让她感怀。我想也许我没有资格来做决定,“不,你赢了。苏禾骑他信了,我想他还是记挂你的,否则这后来的许多怪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菱花一顿,“小依,我想去找他。无论如何,我们总要当面说个清楚。”   我心中沉重,“菱花,后果如何我想你也清楚,但我不会拦你。”   菱花笑着抱了抱我,“小依,谢谢你。也许以前在天宫时,你认为我只是拿你来打发时间,其实背地里跟别的仙子一样瞧不起你。但是我是将你当做朋友的,也谢谢现在你将我当做朋友。也许我没法子陪你回天上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还有,还有华城不是你的良人,你别执着。”   我眼睛发干,点点头,“菱花再见,我相信你会幸福的。”   南珀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见我一个人趴在桌上发呆,“你这是怎么了?菱花哪里去了?”   我小声地说:“她去找苏禾骑了。”   南珀在我身旁坐下,低下头来看我,“你帮她了?还将一切告诉她了?”他见我点头,接着说,“这也许不是好事,苏禾骑下凡来渡劫。菱花以仙人之身掺和进去,恐怕不妙。”   “我看到了,他们为了在一起,双双剔除了仙骨,换来百世姻缘,双双坠入轮回了。”   南珀诧异,“那你还告诉她。”   “轮回和永生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永恒。换一种方式可以换来和爱人的百世相伴,很值得,不是么?”   南珀愣了一会儿,“想不到你才是最看   得开那一个。对他们来说很值得,可是对你来说却更加寂寞了。”   我抬头看他,诡异地笑了笑,“我不是为了自己痛快而去牵绊别人的人。你很寂寞,可是跟别人没有关系。”   南珀长长呼了一口气,“好了,木头,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们之间不必到这种地步。你想找到你师父,你不想再看见我,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我笑着点头,“这样最好。”心中却在默默地骂着自己,这样一副要生要死的矫情模样,真是让人恶心。 ☆、木头和妖孽的一场赌   作者有话要说:码了好久,终于码出来了。唉,下一章本来想写男女主人公的一场床戏,但是怕tx们接受不了,所以征求下大家的意见到底是写拉灯版呢,还是直接上。其实直接上也不会太肉啦,因为作者接受不了。看见的孩子都来给个建议啊!!!   再见到菱花已经是三日之后,她和苏禾骑在离小镇不远的一座山的山脚住下。清晨的光洒满这个寻常的农家小院,我立在开满木槿花的篱笆外头看着苏禾骑在菱花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菱花从未笑的如此畅意,甚至露出小女儿般的娇羞模样。她扭头看见我和南珀愣了一愣,踮脚在苏禾骑耳边说了几句话,朝我们走来。   我们一路沉默地走到离小院不远的一棵大树下,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树旁流过。我回头看了看小院,苏禾骑立在门外,见我看过来,朝我咧嘴一笑,走了进去。我回过头来看着她,“他都知道了?”   菱花笑着摇头,“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菱花看了我好一会儿,“我只想着陪着她,天上人间,转世轮回。我想回一趟天宫,削了仙籍,剃了仙骨,在人间好好陪伴他。”   我只摇头,“若是你剃了仙骨,身子一定承受不起,恐怕只有十余年的寿命,又怎能和他执手轮回。再说苏禾骑是下凡来渡劫的,待七世情劫一过,他便要回到天上,那你们不还是无法相守。”   菱花神色一暗,“那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在凡间呆的时间过久,终究是会被察觉,到时候与他与我都不是好事。”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菱花向来果断,她既然如此说,必然是已经想好要这样去做。我轻吐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便好好珍惜与他的时光。我不打搅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菱花抬头看了我一眼,终究无言转身。   她一直进了院子,我还呆呆立着。南珀走到我身边,“无论她怎样做,我想她都不会后悔。”   我扭头看他,“为什么感情中只能有一个人付出呢?既然苏禾骑爱菱花,他便也要付出代价。我只让菱花一个人做选择的。”   南珀感觉到了我的用意,瞪大了眼睛,“你这样做,恐怕菱花不会感谢你。”   我愤愤地说:“要她感谢做什么,恐怕以后都是不会再见了。”   我在他们的小院外守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苏禾骑背着一个大筐往山上走,我们悄悄跟着后头。走到山腰,苏禾骑停□来,回头笑着说:“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没想继续藏着,解了隐身诀,直接出现在他面前。苏禾骑嘴微微张开显得有些吃惊。   我往前走了几步,“有什么好吃惊的,我们是什么东西,我以为你早就清楚了。”   苏禾骑点点头,“你们从没说   过,我便也不去想。只是不知道你现在告诉我是有何用意?”   “因为你应该知道。你本不是普通人,你和我们一样是神仙。”我看他并没了先前的诧异,便接着讲下去,“前世你和菱花......”   待我讲完,苏禾骑微微点头,“我懂了。前世是我不懂珍惜,如今我不会再犯错了。”   我想到先前感知到场景,心中已经了然他的选择,便点点头拉着南珀离开了。下山的路上,我只觉得有口气憋在胸口,南珀一直沉默不言,默默地跟在后头。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私,很心狠。”   南珀在后头摸了摸我的脑袋,“既然都问出这话了又怎么能是心狠的人呢?你若真的自私,就不会管这事了。其实小依你不必这样,你并不是一个人,当你累了,倦了。你可以选择相信别人。”   我冷笑一声,“相信谁?相信你么?你从来都没有向我坦白过。我怎么不是一个人了?师父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业障,天宫的仙子们都将我看做一个笑话。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的。”   南珀叹了一口气,从后头轻轻拥住我,“你想要我和你坦白什么呢?那些事情都是过往,它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炼狱,我连回想都不敢,我想你一定不想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挣开他,转身看着他,“我说过这些都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不过算了,我根本没有资格要求你告诉我这些。” 突然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一个女孩逆着光,但我却能感觉到她满脸的泪水,“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   这些念头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撑破我的脑袋。南珀看出了我的异样,伸手想要拉住我。我惨叫一声,带着那个陌生女子的决绝和悲痛,发疯般推开他,驾起云跑到了深山里。   头越来越痛,万物在我眼中化作一团团模糊的光影。我在林中寻了一个僻静处停下。那疼痛一点点抽尽我的力气,我缩成一团企图减缓这抽筋剥骨般的疼痛,却没有一点效果。我想也许我要死了,这大概就是报应。我本来就是一棵福薄命浅的柳树,却偏偏想逆天改命。下凡以来,探听了太多天机。   冷汗浸透了我的衣衫,想到南珀,却又流下泪来。若我死了,他会不会偶尔念到我,即使这些时日来我总是和他对着干。想来可笑,我以前总觉得梁丽娘,昙桃甚至菱花她们的付出不值得。哪儿有比命更珍贵的东西呢?为了虚无缥缈、随时会改变的情爱,受尽苦难又怎么会值得呢?可是到了这一刻,我连和所爱的人在一起的滋   味都没尝到便要死了。   再醒来时,已不知道过了多久。全身的筋骨都像被碾过一样。我勉强撑起身子,只感觉到一团气凝在我的小腹处,每每运起灵气都被阻在那处。想驾云已是不可能的了,只好撑着一根粗树枝慢慢地往山下走。   没了仙气御体,身上早就又脏又臭。我找到一条小溪,脱了衣服潜入水中。沁凉的溪水扶过我的身体,带来身体和心灵的短暂宁静。安静下来后,铺天盖地的孤独席卷而来,我对这样的感觉十分迷茫。不久前我才初次尝到疼痛的滋味,如今我又被这种仿佛要将我整个吞噬掉的不安感所包围。菱花走了,师父就像是一场往日做的美梦。我总觉得梦做的久了便会成真,不管是真是假,若我一直在梦中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是如今我却发现师父他是满身仙气的人,他和我所有认识的神仙都不一样,他仿佛天生就是不该沾惹情爱这种东西的,一切的凡物对他都是亵渎,我这千年来的暗暗仰慕也不例外。   我和他虽是师徒却更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过去。固执地想要和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当初在天宫的惊鸿一瞥。只是被他的相貌莫名地牵动心神,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如果真是如此,那我现在对南珀的种种是不是也仅仅因为他的相貌?   我摇摇头,猛地钻出水面。南珀虚踩着水面,微笑着看我,他暗黑色袍子有着烈焰般鲜红的镶边,倒映在水中的身影显得格外迥异妖娆。我呆呆望了他好一会儿,喃喃道:“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再也看不见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   南珀蹲□来,解□上的袍子将我从水中抱起裹好,“你这笨木头心思比谁都深,总是想些没边际的事。”   我不想再和他争些什么了,也许爱就是要隐忍退让,而不是针锋相对、处处要强。因为你爱他,所以你活该。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不该总是露出全身的尖刺,他本没有爱我的必要,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南珀抱着我往岸上走,将我的衣物用法术弄干净。他将衣物赛在我怀里,像看着一个淘气的小孩一样看着我,“小依,木头!不管你是不是要回天上去,不管你是不是不想再见到我,你要知道,对我来说你是很特别的。”   我仰着头看他,“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天来我无理取闹很过分?可是真正过分的人是你。”南珀听得一脸认真,“就像现在这样,你跟我说我是特别的,可是这种特别是多特别呢?你总是对我若有若无的暧昧,你明明知道我可能会爱上你,可是   你还是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我一个人纠结、痛苦。”   南珀眼中有着悲痛,“木头......”   我打断他的话,“可是你确实赢了,我忘不了你了,就算我回了天上,我还是会记得你。” 我想就算他不爱我,可是现在他向我低头了,那我为什么不能好好把握呢,就算是自欺欺人,这快乐却是真真切切的。我很想和他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好了,南珀你赢了,我爱你。”   南珀将头埋在我的脖间,“是你赢了,笨木头。” ☆、一步一摇臀   我们之间的相处的状态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南珀依旧妖孽无双,以取笑我为乐。而我又变回了一棵没心没肺的笨木头,我知道自己不一样了,无论是法力还是对于事物的看法。但是我刻意地去逃避,去遮掩。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有一丝的好奇,现在安稳的日子便会顷刻间毁于一旦。我们都没有再提去找师父的事,携手在四处游玩,偶尔遇上几只不懂事的小妖,便停下来,或者让它们回到该去的地方,或者是散了它们的修为。   这日,我们立在云头向下眺望。远处从大地升起一股妖气,直冲上云端。妖风朝着我们的方向,我深深嗅了一口,“嗯,透着骚味。”   南珀挑眉一笑,“和狐离身上那股气味一模一样。”   我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能将狐离和这妖精比!”   “哦?”南珀眯起眼睛,凑近我的脸,“狐离和这妖精有什么不同了?”   我们虽还未达双修的地步,这些时日来亲密的事也做了不少,可是被他这么一诱惑,还是忍不住脸红,支支吾吾地说:“狐离他是只好狐狸!下头这个妖物就像你一样,绝对是荒淫无度。”   南珀蒙笑着,虎着脸恐吓我,“木头你实在是聪明,连我多么的荒淫都察觉到了。只是没有亲身体会,你恐怕无法领悟个真切。待我们下去收了这只妖,再来好好比较我是不是和她一般。”   我又羞又气,说不出话来。南珀见我的模样得意地歪歪嘴,拉着我的手往妖气的方向飞去。原来下头是个小国,我们走到城里,那妖气越发的重,看来这妖物并不简单。本来以为找那妖精要花上一点时日,没想到我们在闹市中走了没多久人群就躁动起来。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急匆匆地跑来,对我们身旁的一个妇人说:“ 阿娘,皇上下令要斩了莫相。”   那妇人大概是承过那个莫相的恩情,神色一紧,“出了什么事了?”   那少年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就是那个妖后吗。莫相领着百官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皇上一怒之下就下令要斩了莫相,现在莫相正关在死牢里呢。”   那妇人几乎要流下泪来,“如果莫相真的死了,这个国家恐怕也保不住了。孩子,城破国亡。收拾好东西,若莫相死了,我们便随他去。”   莫相死了,国家灭了和百姓的生死有什么关系。他们大可以现在就收拾包裹逃走。我想这大概又是人间的情了,便回头朝南珀说:“好了,那妖物必然就在皇城里了,现在就去吧。”   南珀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是妖怪倒无所谓,你如今还是个神仙,不该过多的干扰凡间的事。我们若是进宫,最好先找个理由。”   “理由?”   “喏。”南珀朝墙努努嘴,我回头去看,是一张皇榜。大意是老皇帝近来身体抱恙,求天下名医前去诊治。我咧嘴一笑,“这有何难,不过是被狐妖吸去了精元。”   到了宫门,说明来意。守卫去里头通报了一声,没多久便来了一个小太监给我们带路。这个国家不大,但是这皇宫却建的甚是雄伟气派。走到一片牡丹花旁时,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一个镶着宝石的小球从花丛里滚到我们脚边。一个甜美却又勾动人心的声音响起,“谁在外头,帮本宫把球捡回来。”   小太监应了一声,捡起球从小径走了过去。我们跟在后头,只见一个穿着紫纱的美丽女子坐在秋千上,身后还站着两个宫女。小太监低着头将球递了上去,女子接过时,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的掌心。小太监脸早已通红,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女子慵懒地挑着眼打量了我们几眼,便又欢欢喜喜地玩起球来。   我们穿过花丛继续往寝殿去,小太监在前头傻笑,脚步都有些飘。我笑着对南珀说:“这狐狸倒处处不忘显示她的媚术。”南珀不赞同道:“她本就美貌,即使不用媚术也有不少裙下之臣。”   我仰头看他,“怎样,你喜欢她么?”   南珀邪邪一笑,“以前在妖界这样的女子见得多了。偶尔看见像木头一样的反倒觉得稀奇了。”   到了寝殿,我们在外头等了一会儿,里头的人才宣我们进去。老皇帝坐在软榻上,皱着眉显得很不耐烦,“近日来不少名医都来给朕治过,却没一个治的好的。你们要是看了再没好转,朕就杀了你们!”我暗想就算此次过了狐妖这一劫,以这老头的脾性也活不了多久。   一个太监在皇帝手腕上绑了根红绳,南珀煞有介事地接过,摸了几下说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却是个顽疾,恐怕没几日是治不好。”   那皇帝听了很是满意,点点头道:“你们便在宫中住下,等朕好了重重有赏。”南珀开了几味药,皇上便让一个太监将我们领了下去。   我们在没有人居住的偏殿住下。入夜,皇宫中煞气太重,闷得人发慌,我便拉着南珀飞上屋顶。南珀一言不发地看着月亮,我沉不住气地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他扭头用鼻子蹭蹭我的脸,“当然是悄悄将她杀了。你不用动手,我来就行。”   “我看那妖怪妖气甚重,修为恐怕不浅,你要当心。”   南珀双眼微眯,笑得如同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你还在,我怎么会出事呢?”   他的脸越凑越近,我急忙闭上眼睛,良久只听见几声闷笑。我睁眼狠狠瞪了他一眼,正欲说话,他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指了指下头。我们站在殿顶,底下   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不远处那只狐狸精独自一人,一步一摇臀地走入一间空殿里。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黄袍的青年男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神色鬼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跑进了殿里。   南珀笑的意味深长,“看来不用我们想办法杀了她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拉着我飞到了那间空殿的上头,随手一挥,底下的春光一览无遗。金色和紫色的衣物纠缠在一起,铺的满地都是。紫色的纱帐里露出一条修长洁白的腿,那腿随着纱帐一起律动,发出淫靡的声响。我捂住南珀的眼,“不准看!”   南珀笑着说:“几万岁的老头子,□早就淡了。”说罢,便一手搂着我的腰落到地上,“好了,放开手吧。我去找些看戏的人来。”   我放开手,“那你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南珀狡黠地笑了笑,“怕你和菱花呆久了,趁我不在偷看。”我羞红了脸,“我,我才不会。”   “嗯,那你好好等着,千万别让她发现了。要是想看以后我让你看个够。”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他笑着在我额头吻了一下,化作一团紫气消失了。   里头的声响越来越大,我不由讶异,这两人到底是太肆无忌惮还是情不自禁。过了一会儿,里头发出男子的一声惨叫便再没了声响。我心里好奇,凑到窗前,奈何没了法力,只好将耳朵贴在上头。里头却真的听不见一丝动静。我正犹豫是先离开还是进去看看,门猛地一下打开了,我一下摔了进去。   里头很黑,我闭了一下眼睛才适应过来。紫色的纱帐已经被撩起,狐妖仅披着一件外衣,香肩和大半个裸背连同两条修长的大腿都露在外头。一个浑身□的男子背对着我躺在床上。床上一片暗红,起初我以为是被子的颜色,但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已是了然。   狐妖惬意的架着腿,朝我娇媚一笑,“不知仙子看的可过瘾?”   我愣了一下,“那男子身着黄袍,恐怕身份不一般,你这样将他杀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狐妖轻蔑的一脚将男子踹下床,“他是太子。不过你们都来了,想来我是活不了了,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   我手脚有些颤抖,期盼着南珀快些回来,表面上却强装镇定地站起来,“既然你知道,就不该再犯下杀孽。若你有心改过,也许我可以饶你一命,毕竟修行不易。”   “哈哈,可笑!”狐妖斜瞟着我,“当我是那些个笨蛋妖怪么?你现在说的好听,不过就是因为你现在没了法力,想唬我罢了。”她突然扭头看着我,眼睛变成静谧的紫色。我脑中一空,刹那间有明白过来那是狐妖的媚术,急忙掐了一把大腿。狐妖却已朝我飞来,双手长出的森白锐利的指甲直冲我   的咽喉。 ☆、情痴困情   我往右一侧,手不自主地抓住她的手臂,顿时脑中一愣。只是一霎那的晃神,狐妖的另一只爪子已经带着风朝我挥来。我习惯性地将头扭开,却还是她的爪子划过。脸上火辣辣的,我往后退了几步,伸手一摸,满手都是温热黏腻的鲜血。   狐妖不急不缓地舔了舔指尖上的血,我稳住气息,装作不屑地笑了几声,“你爱的人总是将你反正江山社稷之后,这样的滋味恐怕不太好吧?”狐妖一愣,“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我是神仙,我当然知道。我可以帮你,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心中有没有你,这些年来他到底后悔过没有。”   狐妖略一思索,几分苍凉的笑了起来,配着嘴边的鲜血,竟让我觉得一阵心痛,“不用了,他若是后悔,又怎么会心心念念要我死呢。”我心想感情果然是万物最大的弱点,她再怨再恨,却仍是被我牵制。   殿门“哐”的一声被砸开,我离门很近,一小跑了出去。皇上坐在龙辇上,身后是一大片的士卒。南珀见我跑出来,直接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呵斥道:“让你好好呆着!”   狐妖从黑暗中慢慢做出来,一脸媚笑地看着皇帝,“皇上,你还觉得臣妾美么?”   皇帝脸吓得有些白,声音颤抖地骂道:“你。你这个妖孽!来人啊,将她拿下。”   狐妖平静地看着我,“你记得替我问问,他到底后悔了没有。”说罢,吐出内丹捏了个粉碎,化作一撮齑粉。   那皇帝长呼一口气,竟然对自己的儿子的死没有半点忧伤,派了几个太监进去收拾,一脸恭敬地看着我们,“多谢两位神仙,不知寡人之疾好不好得了。”   南珀关切我的伤势,不耐烦地拉着我往回走,抛下一句,“不过是被妖物吸了精气,少近女色,好好调养便行!”   到了殿内,他将我端端正正地安置在床上,黑着脸替我擦伤口,“不听话是要让你尝些苦头。”我故意发出嘶嘶声,他的力道果然缓解几分,我不由偷笑。   “如今你的法力也没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好的过来,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我想起狐妖,盯着南珀上下晃动的袖口问道:“男人是不是多半薄情啊?”   南珀停下手中的动作,低下头来看我,“怎么突然想到这些?”   “我的法力虽然没了,但是感官却更加敏锐。我和狐妖交手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看到了她的前尘。”   南珀不知从哪里寻来药膏,细心地为我涂上,“哦?她的前尘是怎样的?”   “她本是莫相的妻子,一次皇上亲临莫府看上她的美貌,便向莫相讨了她。”   “也是个可怜妖精。”南珀做好一切坐下来看着我,“她自己深陷情爱不可自拔,纵然莫相有错,她也是难辞其咎的。”   我胸口发闷,“是啊,谁叫她深陷情爱不可自拔呢。”南珀正欲起身,我又追问道,“南珀,如果我脸上留下疤痕,你还会和我在一起么?”   南珀笑的有些无奈,“胡想些什么呢?我还以为你们女子都在意自己的容貌。”   我喃喃道:“容貌有这么重要么?”   南珀叹了一口气,鼻尖贴着我的,“你这木头没有心,却偏偏想这么多,小心入了魔道。”他的唇干燥而温暖,亲吻时仿佛带给我无限的能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稍稍安稳。我不由地抱紧他的脖子,渴求得到更多。良久,南珀放开我站了起来,吐了几口气说道:“好了,我先出去了。”   我一把将他拉下来,抱住他的腰。南珀无奈地说:“木头。”我不顾他眼中的诧异,坚定的将唇凑了上去。   双修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痛苦,反倒带给我一种别样的滋味。他的肌肤紧紧贴着我,我喜欢这种与他无比靠近的感觉,这一刹那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们,我也生出天长地久的错觉。我原本以为只要付出所有,也许我就能更加坚定。可是到了这一步,我反倒更加慌乱不堪。   欢爱时,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南珀沉浸在欢爱中,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等到骤雨初歇,他才发现我泪流了满面,一面有些心疼地抱着我,一面缓缓地动作着,这样的姿势令我们两个的距离更加紧密深入。他抹去我眼角的泪,“笨木头,哭些什么,你后悔了?”   我哭着摇头,我没有后悔,但是却觉得好罪恶。我就像一个不要脸的窃贼,偷了别人的关爱,偷了那个南珀记挂在心的女人的一切。我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属于我的,却还贪心地去追求,去强占。我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在他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南珀,你带我去找我师父吧。”这一切总要有个了结。南珀的动作一顿,良久抽身而出,用锦被将我的身体盖住,连人带被搂在怀里。他叹息时热气吹过我的耳鬓,“好。”   第二日一早,我们便悄悄离开了偏殿。大概是昨日享受了床笫之欢,我体内竟然隐隐有了些许法力。走之前,我让南珀带我去了一趟死牢。那莫相果然不愧是一个见惯大场面的将才。我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他却镇定自若。他大概只有三十出头,身上透   着正气,确实是一个少见的俊才。我问道:“你不惊讶我为什么来这里么?”   莫相面色不改,“那姑娘为什么来呢?”   “有人托我问问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莫相神色一怔,“她,她如何了?”   我直视着他,“既然她没来当面告诉你,自然是死了。恭喜莫相沉冤得雪,马上就要被放出去了,赏赐恐怕是少不了的。”   莫相神色依旧未变,双眼却失去了神采,感觉瞬间衰老了许多。南珀拉着我出了死牢,“我果然不该忘了你也是个女人,心狠起来不输男子。”   我喃喃道:“狐妖都为他死了,让我逞逞口舌之能也不行么?”   去寻找师父的路上,南珀一言不发地立在云端。我见他脸色不太好,上前关切道:“你还好吧。”   他微微一笑,“我很好,你大概没有休息好,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两三日便到了。”   他笑的客套而温良,周身散发的冷漠筑起一道高高的围墙。我感觉到我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却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拉近。我不知道他这样的反常是菱花曾说的男人得到女人之后便厌倦了,还是离他心心念念的人越来越近的缘故。   这样沉重的气氛一直维持到我们到魔界。魔界和凡间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在外头设了一个结界,一般人进不去。南珀拿出一个小瓶,小声对我说:“里头的药丸每天吞下一粒掩盖你的仙气。魔界不准神仙进入,要是被发现就糟了。”   我点头拿出一颗药丸吞下,随着南珀进了魔界。南珀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轻车熟路地将我带到白拓的府前。他上前,没过多久就见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开了门,见到南珀微微一愣,“大人,你什么时候出去了?”再看到他身后的我时显得更为惊讶,“大魔使?”   南珀一言不发,推开她拉着我往里走。我感觉得到师父就在里头,南珀拉着我一路疾驰,我一把拽住他,“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师父在哪里?”南珀笑的有些勉强,“我们本就是同根的,就算彼此厌恶到不行,却还是能真真切切感觉到对方。你不是要找他么?这就随我来吧。”   事到临头我却打起退堂鼓,我不知道事情将会怎样发展,也许到了最后这仅仅是他们三人的事,而我的存在就太过碍眼了。我还在胡思乱想,南珀已经拉着我跑到一间屋子前,我想喊他,他却有些急切地将房门一推。   师父背着我们站着,白拓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听见响声   ,他回头来看,“小依?还有你,南珀。你们怎么来这里?还是一起?”我看看师父,又看看白拓竟然紧张到说不出来。就算我和白拓长得相似,她那种卓然而立的气质却是我学不来的。我只觉得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刻消失。南珀拉着我的手紧了紧,“她想来找你,我带她来的。”   师父回头朝白拓说:“你身子弱,好好养着,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说。”说罢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他没有看南珀,语气有些急切地对我说:“别胡闹,回天上去。”   南珀有些生气,“她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来找你,你就对她说这些?”   华城扭头对南珀说:“够了,南珀。我欠你的债我来还,别总是扯进不相干的人。当初牺牲了白拓和狐湖还不够么?我真是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南珀气的大笑,“少自以为是了!我只是再做我想做的事。以前的事不必再提,你不欠我的了!”   我听不懂他二人的话,只是坚定地对师父说:“师父,我不回去。我只是想知道那些我本该知道的事。”   华城目光一低,瞟到我俩十指紧扣的双手,叹了一口气,“孽债!罢了,你们现在这里住下,等我处理完一些琐事,自然会跟你们说个清楚。”    ☆、耍酒疯的魔尊   那个被南珀推开的紫衣女子匆匆跑来,看到我们三人顿时愣住。华城吩咐道:“你去安排他们二人住下。”又看着南珀说,“你再等等,不要胡来。”说完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自从在白拓府上住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师父和南珀。南珀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间,可是我每次去找他,他要么是不在,要么是想一个人呆着。我在房中呆的闷了,便常到院中走走。起先那个叫楚瞳紫衣魔女时常戒备而鄙弃地盯着我,时日久了,大抵是无聊,她常来找我聊天。可是我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些对话也就多半以我的“哦”、“嗯”、“对”结束。终于楚瞳也就厌烦了与我这样重复单调的对话,不再来寻我,我却因为这样的疏离长长松了一口气。习惯了冷落,对待突如其来的热情总是不太习惯的,更不要说这样的热情背后是嫌恶。是的,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对我的不屑,可是也许是寂寞,她选择忽视那点厌恶,拿我来打发些时间。   这一日,她兴致勃勃地跑来找我,“我主人让我今天去一趟市集为她买些东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到魔界来还没见过它具体的样子,当下便点头同意了。因为的我的容貌在这魔界几乎无人不识,楚瞳寻了一个带着白纱的大竹帽给我戴上。   魔界的集市上很是热闹,多半是些赤着上身的造型怪异的魔族少年。楚瞳走到一个摊位面前,摊主不像周围那些大声嬉笑聊天,一看就不是善类的人。他的衣服整洁,皮肤很白像玉一般,看见他,我脑中不由跳出君子如玉四个字。我并不懂这四个字的意思,却觉得与他再适合不过。但是仔细想想身处的环境,又觉得格格不入。   楚瞳指尖在男子面前的支起的木头上敲了敲,语气不屑,“有没有什么上好的货色?”   男子面色平静地从台下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方形小包。楚瞳将小包拿到鼻端一闻,点点头,“好,有多少我都要了。”男子面露喜色,“这样的好东西要的人不多,我也没带多少,你明日再来,我全都给你带来。”   楚瞳点头应允又付了一些定金,正想走时,旁边一个摊位的摊主踱了过来,手搭在楚瞳的肩上,往下一滑,照着她的胸部掐了一把,笑的无限猥琐。楚瞳喘了一声,双眼微眯,无限风情地仰头看他。   我有些厌恶地低下头,却看到那白净男子鄙弃而又不屑的瞟了一眼楚瞳二人,脸上的表情狰狞恐怖。我微微一愣,他抬眼见我在看他,一呆又恢复温良无害的模样低下头去。我心中暗忖对这里的每个人果然都不能放松警惕。<   br>  那隔壁的红毛摊主伸出舌头在楚瞳脖项处□,上下其手。楚瞳颇为受用,一手紧搂着他的腰,一手拽着他的脖子,小声哼哼着。良久红毛抬首,以我们四人都听得见的充满□的声音说道:“晚上到我那里去。”楚瞳瞪了他一眼,“我家主人最近很不好,我也不能离开太久。你若有狗胆,不如来府上找我。”   红毛脸色一僵,“饶了我吧,你家那女魔头我可惹不起。”说罢抬头踹了一脚白净男子的摊位,将放置货品的木板整个踢飞,“看什么看,你这杂种。”又在楚瞳的腰上掐了一把,“想买些什么都可以去我那里买,便宜这杂种做什么。”   楚瞳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比得上人家讨人欢心么?”白净男子听了脸一阵红一阵黑,我看见他的指尖深深地掐到自己的手心里。红毛闻言哈哈大笑,“这倒是,我哪里比得上人那么会爬床。所以说杂种就是杂种,也就能供人享享乐了。”   他俩又说了一阵,我有些听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楚瞳,我还想去四处看看。要不你们先聊,等会儿我自己回去。”   楚瞳应道:“你对这里不熟,走丢了不是害了我么。我就快完事了,你再等等。”   我张张嘴,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不过红毛倒是对我这个造型有些怪异的陌生人产生了兴趣,一边伸手过来,一边说:“这是新来的吧,来到魔界就是要尽情享乐,谁知道那一天就要被天收了去,遮遮掩掩做什么!”   我有些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楚瞳一把拍开他的魔爪,“他可是我主人的宾客,你安分些。”   红毛笑的邪气,“你主人怎么了。我就看不惯她那副清高的样子。做魔做到她那个份上还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呢,再说魔尊那么喜欢她,我就不信他们之间没点那啥,天天摆着一副脸给谁看呢。小爷我在魔界的时日可比她长,如今来个宾客也能骑在我头上了?不就是看看脸么,又不会掉肉。”说完也不顾楚瞳的劝阻,一下扯掉了我的帽子。   看到我的脸,他微微一愣,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也是一个想得到魔尊垂青的女人。”他的话中透着浓浓的不屑,被自己鄙弃的人看不起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我有些恼怒地说:“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哈哈哈,胡说,你去外头看看。我们魔界长成你这样的不在少数。不过都是些想吸引魔尊注意的骚货。”言毕有些粗鲁的扯了扯我的脸,又在我脸上洒了些粉,有些惊奇道:“咦?不是人皮面具也不是法术变的。这个   魔尊一定喜欢。”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我有些害怕。红毛一手搭上我的肩,在我耳边说:“小爷今天发发善心帮帮你。魔尊就在这附近的酒楼喝酒呢,小爷带你去,让你美梦成真。不过魔尊大人一喝酒就犯糊涂,醒了就不认账,到时候你可别哭爹喊娘。”他的气息像是一条毒蛇,沿着我的脖颈向下游离,我全身汗毛竖起,颤栗不止。   我用尽力气推开他,扑到楚瞳身边,“我不想逛了,我们回吧。”周围的人开始起哄让红毛带我去见魔尊。红毛笑着扯着我要走,我心里一慌脱口而出,“楚瞳,你快些回去找南珀来救我,快!”楚瞳站着没动,脸上带着看热闹的表情,我心中一凉,恐怕她是不会为我去报信的了。被拖走之前,我看见那白净男子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了法力,那里是这个红毛魔头的对手。他的手拉着我,一连串的画面跃入我脑中,无非是一些和女人亲热的画面和杀人嗜血的场景,我恶心的想吐,用尽力气甩开他的手却是徒劳。他拉着我到了一家甚是华丽的酒楼。酒楼门前站着两个青面獠牙的男子,一个人见了我们喊道:“嘿,红毛,魔尊正在里头发火呢。你最好离远些。”   红毛嘿嘿一笑,“我就是来让魔尊解火的,你们看看。”说罢粗鲁地将我往门口一甩,一个男子接住我,笑道:“算了,这样的女子也不是少数。魔尊醉时到能糊弄过去,等清醒了,恐怕闹得更大些。”   “她不一样,她的脸是真的。”红毛往他手里塞了一把粉。那人将信将疑地往我脸上一洒,见我的脸没变化也兴奋起来。我凶神恶煞地说道:“你们也不惊奇我为什么长的和白拓一模一样吗?我是她的宾客,要是我出事了,你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那男子的脸色果然犹豫起来,红毛眉毛一挑,“别理她,出了事也有魔尊顶着,那魔女也不敢说些什么。”   里头又传来一阵物体落地破碎的声音,一个有些颤抖地声音说了几句话。没多久一个人就从楼上落了下来,直直摔在我们面前。另一个青面男子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你没事吧。”那人龇牙咧嘴道:“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今日的火格外的大,莫不是要将我的楼给拆喽!”   抓着我的男子说道:“我倒有个法子,不如就将这女子送进去,若是消了魔尊的火自然好,要是消不了也是她自己的造化。”   那人摔的七荤八素的,那里管的上这许多,挥挥手让男子带我进去。男子的了令拽着我就往楼上走,我扒着扶手   不放,那男子干脆直接将我扛在肩上,开了房门将我一丢,就往回跑。   屋子里头黑漆漆的一片,却透着寒意,仿佛随处都蛰伏着一个恶魔。我摸索着起来想开门,突然一个酒杯擦着我的脸摔在门上,碎片划过我的脸。我没觉得痛,伸手一摸却出了血,好在伤的不深。又试着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一个有些愠怒的声音传来,“过来!”   我哪里会听,更加用力的去开门,又是一个酒壶砸了过来,声音中的怒气也更为明显,“我说,过来!”我心想着继续下去,不但出不去反倒被砸成一个筛子,便壮着胆慢慢往里头走。 ☆、嗜血魔头   房间里很黑,没了法力,我只能摸索着往前走,脚下一响,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脚往后一缩。原来是踢到落在地上的酒壶,不由长呼了一口气,再抬眼时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双紫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烧,那充满侵略性的杀虐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留神那恶魔就会扑上来。粗哑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店老板叫你来的?没用,统统没用!”   我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个,不是,我可以走么?”   “走?”语气透着戏谑,我几乎可以猜到他嘴角邪魅的弧度,“既然来了,急着走做什么。过来,好好侍奉!”   我手脚冰凉,“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不是魔界的人。我也没想进来。是,是他们抓我来的,你不如放我走?”   紫色眸子中的杀气猛地一转,我只觉得一阵微风吹过,腰已被人搂住。他的脸近在眼前。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让女子沉迷的挺鼻和薄唇。一道伤疤从左眉骨延伸到眼角下,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仿佛他天生就该是这模样。我还在愣神,他的手已抚上我的脸,刹那间神色有些癫狂,双眼似乎是两团燃烧的紫色鬼火。   “是真的。”他有些痴迷地喃喃道,“白拓,我不好么?我哪里不好了?”他的神色变得痛苦不堪,头俯下来便要吻我。我大骇,猛地将他一推,他没有防备,有些狼狈地往后退了几步。我转身便要逃。   跑到门前,却怎样也打不开门,身上沁出薄汗。身后传来温柔夹杂酒香的男子气息,我被他面朝着门夹在他的怀抱和门之间。   “要走?为什么要走!当初你满身是伤的来到魔界的时候,那个男人可有管过你的死活。是我,都是我,你才能活下来。白拓,他不是能陪你一生的人,仙魔有别,我不想看你烟消云散。你忘了他吧,好不好?”他大概有些醉了,说话有些孩子气透着乞求。   我想挣开却被越箍越紧,他温热湿润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耳后。我有些绝望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她,不是!”他那里还听得进去,直接吻上了我的耳垂,我努力低下头,低声喊道:“南珀。”一滴泪滑下眼角。   身后传来“吱呀”一声,一大片的光亮洒了进来。魔尊粗喘了一口气,有些不悦的回头去看,我也回过身。南珀难得穿上了白衣,风吹起衣角,当真有些神仙气质。白拓站在他身旁也着着一身白衣,神色淡然。两人凌空而立,俨然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很是般配。   南珀眼中酝酿着滔天怒气。魔尊见了白拓,缓缓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神色不变地看着天上的白拓。南珀直直飞到我身边,将我搂在怀   里,怒斥道:“她是我的妻子,魔尊你这样未免太失礼。”   魔尊看了一眼白拓,哼笑了一声,“我们并没做什么,我不过误以为她是自动送上门来的。在这魔界中发生什么都是正常,你若真珍爱她,便好好看着!”说罢便从窗户飞了出去,目不斜视与白拓擦肩而过。白拓的脸色越发难看,唇几乎是白色,仿佛立在空中都有些困难,她咳了几声,“既然没事,便快些回去,不要让华城担心。楚瞳我自然会好好责罚。”   白拓走了,我叫有些发软地靠在南珀怀里,南珀小声问:“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想着你一定回来救我,果真来了。”   “一个白净男子来府上说你出事了。”南珀看着窗外,自然没有留意到我难过悲痛的神色,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好了,我们回去吧,以后别独自一人出来。”   南珀将我抱起,我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中,“你的心思怎么会放在我的身上。”南珀皱眉追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快些回去吧。”   自那件事发生后,南珀确实不再躲着我了,只是和我在一起时,他多半是在走神发呆。我们之间仿佛有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我有些时候忍不住想去戳破,但却怕一旦连这层薄膜也没了,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楚瞳自然是再没见到过,我问新换上的婢女,她支支吾吾地说:“也没如何,不过是关入了魔窟。要是换做以前,大魔使恐怕直接杀了她,不过自从遇上华城大人,魔使的性子倒是收敛不少。”我想起白拓,也不知道她和师父到底如何了,便向婢女问了路去寻他们。到了师父房门前刚想敲门,却听见里头传来的声音。   “白拓,不行,你不能这样做!”华城的声音不大,我却听了个真切,他的声音难得带上了焦虑,“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你就回不了头了。”白拓的声音有气无力,平淡无波,“那我现在这样就回得了头了么?我不这样做就只能死,反正我杀过那么多人,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你听我说。”华城的声音透着疲惫,“你现在不一样了,如今有我陪在你的身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屋里寂静了好一会儿,白拓才叹气道:“罢了罢了,遇上你本来就是劫,若是如此摆脱也是好的。”   屋里再没了声音,我凑近去听,门却突然开了,师父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带上门后问道:“小依,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过来看看你。”说话时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师父无奈摇头,“这本是你二人的恩怨纠葛,我当初实在不该插手。”   师父说话总是爱讲一半留一半的,菱花曾说水平高   的人都是如此。我自然没有打算他会告诉我些什么,便转移话题道:“师父,你,你爱白拓么?”   华城微微一愣,“我早是没七情六欲的人,不过我欠她的,即便不能爱还是要还。你别管这许多,无论如何为师还是劝你回天上去,离南珀越远越好。”   我苦涩一笑,“师父说的话徒儿都懂,可是连师父你这样也要为白拓留下来,大概是我欠他的吧。”   “若要真论起来,总是他亏欠你的。”华城默了一会儿又道,“罢了,为师还有些事要做。晚些自然回去找你,你且回吧。” 说罢便径自走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和白拓聊聊,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有着多大的魅力,能让三个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师父没有带紧门,凉风吹过,露出一条小缝。我走上前,却被透过小缝看到的场景吓住了脚步。   白拓双手有些颤抖地掏出一个小包,我认得那是上次楚瞳买来的油纸小包。 她急切而慌乱地打开小包,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小包里包着一块血红色的晶莹剔透的块状物。她一口吞了下去,直直瘫在椅子里,长久出了一口气,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血气。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虽然不知那是什么,但是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躺了一会儿,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你觉得好玩么?觉得肮脏、丑陋?”   我一愣,呼吸顿停,她扭头看着门,“出来吧,我知道你想和我谈谈。”再躲下去也是没有意义,我便走进去将门关住。   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和我长得如此相像。”我脸红到脖子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支支吾吾道:“你,你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是魔自然是要靠吸食精血活下去,可是华城不希望我这样,我也只好靠这些魔血结晶勉强维持了。”她手指不经意地撩拨着桌上的油纸,“小依,就像你和南珀,我和你师父在一起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我何尝不知道自己与他没有结局,更何况他根本不爱我。”她的唇角溢着苦笑。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南珀将我看的通透,而我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师父就算不爱你,你对他也是独一无二的,特别的。他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便会爱你护你,不会离开。”白拓笑笑,“是啊,不能强求的太多。”   “我先走了,你好生休养着。”我想她就算是个嗜血魔头,却还是比我有神仙样。话刚说完,也不顾她的回应,逃一般地出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唉!前两天出门手机被偷了,于是看电视疗伤。现在好了,又爬上来更新了。话说外星人邻居真的挺有趣的,可惜只有四集。 ☆、一朝梦醒   自从见过白拓,我闲下来时总是爱发呆。时间长了,南珀也有些察觉。他坐在窗边饮茶,手指把玩着桌上晶莹剔透的茶杯,眼神看着窗外幽深的天色,“你察觉到了?”   “嗯?”我坐在房间的中央发着呆,闻言扭头看他,“察觉什么?”   他的嘴角溢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白拓的大劫要到了,华城却不让她杀人吸血,我倒想看看他想如何收场。”   “大劫?”我想到上回师父与白拓争执的内容,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魔族嗜血,没五百年便会有天雷罚下。若是渡过了便功力精进,若是没有渡过,哼,只能灰飞烟灭。”   我心里一凉,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不恨我师父了么?如今这般模样又是为何。”南珀转头看我,脸色有些尴尬,张嘴欲解释,我沉声打断道:“你早知道,却一直瞒着我,一直等着看他们的下场。我只是不知道你现在告诉我又是为什么?”   外头暗沉的黑云和翻滚的雷声已经替他回答了我。我发了疯的要往外跑,南珀一把抓住我,“不许去,难道你也想灰飞烟灭么?”我愤恨地瞪着他,“你是嫉妒么?嫉妒白拓选我师父不选你!不管你怎么想,那是我师父,不会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   南珀自嘲一笑,“师父?你当他是师父还是爱人!他死你便也要随着去?”   我失了理智,“是又如何,我师父比你好的太多,也难怪白拓不爱你!”   南珀一愣,眼睛失了神采,手上的力也小了几分。我趁他晃神,一把将他挣开,蹿入了无边夜色里。屋外狂风大作,顶头一阵阵雷直直劈在院子里,放出耀眼的火光。风刮的我几乎站不住,我勉力往后院走,一道道雷打在院子里,师父护着身下的白拓,一手捏着仙诀承接着越来越密集的天雷。   我向往那里走,可是旋风和天雷的威严将我死死镇住,根本迈不出腿。有人将我往后一扯,呵斥道:“你不要命了!你没了法力,送死去么?”   我扭头看着南珀,带着无限伤感,“南珀,他们死了你就快活了么?”南珀抿着唇没有说话。   时间渐渐流逝,天雷越发密集,威力也越来越大。华城一面要护着白拓,一面抵抗,渐渐也有些支撑不住,满身大汗。加上魔界的魔气对魔族来说那是可以助长法力的,对神族来说那就是大大的削弱甚至是反噬。   我看着师父嘴角溢出一丝微笑,大喊道:“师父!”师父回头朝我点点头,收了手,搂住白拓,“拓儿别怕,我陪着你。”一道比   之前都大的天雷夹杂着无边怒气朝他们冲来,“轰隆”一声,以天雷爆发的中心扩散出无数光点。南珀伸手将我拽入他怀中护住。一个光点擦过我的脸向后飞去。之前一直郁结在腹部的气团开始剧烈紊动,猛地一下绽开,无数的真气流窜在我的四肢百骸。   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爆炸过去,南珀放开我,立在一旁看着空无一物的小院。所有的记忆像光束一样蹿入我的脑袋,我身体一震,全身脱力地摔在地上。南珀吓了一跳,蹲□来问我,“木头,你怎么了?”他的手抚上我的肩,我条件发射地往后一躲,他的手僵在原地,默默的缩了回去。我发应过来,干笑两声,“没事,我好的很。”   也许这就是孽债,前世多少的纠纠葛葛,转世轮回,成了一棵没心没肺的木头,却还是和他纠缠在一起。   彼时我尚年幼,还是个整日闯祸让哥哥们头疼的家伙。第一次与他相逢是因为鬼王焚骸的寿辰,那日狐离和青泉一早便拉着我去鬼界给焚骸贺寿。我素来是不太喜欢他的。小时候,在我眼中,除了哥哥最最威风俊朗的就是焚骸了。焚骸与哥哥私交甚笃,我便得以时常随狐离去鬼界做客。那时候他在我眼中就犹如天神,青泉还为此笑话我,“焚骸你什么时候找了个小媳妇?”自那以后鬼界的人见了我都要笑话我一句小鬼后,到了如今仍是如此。后来被他戏耍的多了,又见了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我渐渐体会到他并不像我相像般。他确实如天神般强大耀眼,但背后却是满地的残骸和无尽的鲜血。在我眼中,他也就成了一具有恶趣味的阴沉恐怖的死尸了。   鬼殿前立了两个美艳女鬼,大老远的便拼命向狐离和青泉抛媚眼,扭动着丰满的身躯。狐离对她们淡淡一笑,进了殿去。   青泉扭动他柔软的身体,十分风骚地走过去揽住两个女鬼。一个女鬼朝我娇媚一笑,“小鬼后来啦,快些进去吧,鬼王等着呢。”我面上一红,有些鄙弃地看了一眼青泉。一只蛇妖倒是比我们狐狸还要风流妖娆,大抵是随了他娘的缘故。他娘也是我的后娘,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我父亲的情人。母亲死后,父亲便将他母子接的九尾狐界来。那时我年少不懂事,暗地里没少给他下绊子。狐离那时候已经开始走了他不显山露水的腹黑道路,虽然表面不说什么,但我那些劣等诡计能够得逞,少不了他在后头的推波助澜。可是不论我如何对他,他都是笑脸相迎,我感受到他是真将我们当做一家人的。狐离也渐渐接受了他,我自然也就和他和平   相处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对着这些女鬼,他是如何下口的,难道不怕这些美貌的皮相下是森白的骨头和干皱的烂肉吗么。   进殿时,焚骸和狐离站在一起说话。他的头脸被阴影盖住,像是有感应般,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嘴角带笑,却让我浑身发冷。“小狐湖也长成一只大狐狸了。”   我心里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表面上却很没骨气地傻笑了一下,躲到了狐离身后。   一个红衣女鬼媚态万千地捧着几杯酒走了过来,低身行礼时,胸前的春光呼之欲出,“鬼王,狐尊大人,请饮酒。”他们二人各自拿了一杯酒。那女鬼又走到我的面前,“鬼界难得珍藏了万年的佳酿,小公主你不尝尝?”我懵懂地端起杯子,狐离和青泉都不好杯中物,这种东西我还真没尝过。我轻轻抿了一口,辣的呛出声。焚骸哈哈大笑,“不喝完可是不给我面子。”   常人听来这不过是玩笑话,在我听来却是赤、裸裸的威胁。我全身的狐狸毛都炸开,也顾不得许多,一口喝了干净。焚骸又是一阵大笑。狐离探了探我的额头,“胡闹!这种万年魂酿岂是你能受得住的。你去找青泉,让他带你回去。”我并没什么不适,但是能早些离开当然是最好不过。   我跑到殿前,青泉早不知和那两个女鬼去哪里厮混了。我哼了一声,便独自往回走。   这万年魂酿便是狐离也只敢喝三杯。我却一次饮下满满一杯。起先也不觉有什么不适,但当行至竹林时,我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头昏沉沉的,一下摔在地上。我勉力睁开眼睛,竟然已经化出原形。想动用法力,却像是坠入大海,一点也使不上劲来。突然一只玉箭破空而来,落在我身旁,深深插入地底。一个着青衫的俊美男子走了出来,“大胆妖邪,,本座今日便收了你。”他浑身散发着仙气。我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转身就逃。那些神仙自诩清高,最是讨厌遇上我们这些“妖邪”污了他们的眼。我倒想不明白我如何大胆,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生死关头,即使用不了法术,我跑的倒也够快。只是那神仙不依不饶地跟在后头,是不是放出仙箭。我心中暗骂一声,遇到焚骸准没好事。我若成了亡魂,定要将他的鬼界闹得不得安生。   一只玉箭夹杂着仙气射中了我的左腿,我腿下一软跪在地上。男子不急不缓地走上前来,“妖孽你可知错?”   “错,我错在哪里?”我不服气地瞪着他,他当下大怒道:“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我便替天行道,收   了你!”   他正欲动手,我身后却传来的一个愠怒的声音,“哪里的狗屁神仙,竟敢打搅我修行!”   我腿伤了不能回头看,那神仙却看了个真切,骇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   “滚!”声音带着杀气,男子握了握手中的弓箭,最终还是走了。身后的人走到面前。   我的视线平视过去是一件镶着金边的黑色袍子。他蹲□来,从袍子角撕下一块布,“小东西,忍着点。”言毕猛地将我脚上的玉箭一拔。我痛得叫了一声。他笑着帮我包好伤口,“这些神仙总是看不起异类的,你以后小心些,可别再被他们盯上。”   他起身走入了雾霭沉沉的深山,却从此在我心口烙下一个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手稿乱发这个习惯真不好,之前在纸上写下来了,转眼不见了,只好再写一遍。 ☆、浮生若梦,欲醒却难   我本以为他就如雨后的水珠,黎明前的雾霭。我不过会想他几月或者几年,然后他就会想从没来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德了。没过多久我便再次遇见了他,那时的他很狼狈,仙界,人界,妖界,鬼界没有一处容得下他。我求着狐离将他带回了九尾狐界。   他自然不知道我就是那日被他救得小狐狸。他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戒备,一副冷清孤傲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不是这样子的,我记得那次竹林他温柔的语气和动作。他对我的接近有些厌烦,表面不说些什么却是刻意的疏远。我从小便是呼风唤雨的小公主,哥哥和父亲都很是宠我。那时的我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挫折,我以为只要自己要想的总是可以得到的,于是便越发缠着他。   南珀总是会神秘的消失一阵子,然后全身是伤的回来。又一次他全身是血的倒在九尾狐界的入口处。我心疼地将他扶回房,在他床边守了七天七夜。他醒来看到我,第一次显出的厌烦的神色,“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看看你,每次回来都是伤!以后出门要当心些,要不然你带我一起,没人敢得罪我的。”   他神色幽暗地看着我们相握的手,像握着脏东西一样嫌弃地丢开,“够了,狐湖!你不必管我,更不必对我这么好。”   我只当他是害羞,“没有关系的,我喜欢在照顾你。”   南珀皱着眉头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邪魅笑道:“你喜欢我?”   我脸色一红,点点头。他突然大声笑起来,怪声怪气地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哪一点?喜欢我性格乖张,喜欢我对人冷漠,喜欢我喜怒无常?狐湖你竟然喜欢这样一个人!”   “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我着急辩护道。   “够了!”他一只手撑着额头,显得极不耐烦,“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但是。”他抬眼看我,眼神深邃,我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我从没如此感受到它的存在。   “你很烦!”   我的脑袋轰隆隆的响,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遥远。他嘴角带着凉薄的笑意,“现在你可以走了么?我不希望被你这种东西浪费了时间。”   几乎是跑到屋外的一瞬间,我的眼泪便流了下来。为此我伤心了整整十天。十天的时间我几乎都在有气无力的发呆、哀叹。我问狐离我是不是生病了,狐离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每个人都会生这么一场病,过一阵子就好了,不碍事的。”   青泉挤   眉弄眼地笑着说:“嘿嘿,你这笨丫头。哥哥带你去凡间开开荤,你就都看开了。”   狐离怒斥,“青泉!”   青泉耸耸肩,不再说话。   我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南珀当初既然肯救一个不相识的小狐妖,必然不是这样的人。我想他是有苦衷的。所以说我也活该有这一遭劫难。我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无论他用怎样恶毒的言语,我仍然满心想着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一日,我一早便跑去找南珀,他正欲出门。我抓住他的衣袖耍赖,“你带我一起去吧,我绝对绝对不会打搅你的。”南珀眉头紧锁,启唇欲说些什么,突然面色一变,温和笑道:“你想和我一道?”   我努力点头。   “可以,你随我来,可不要后悔。”   我随他到一处梨树林,是时梨花盛开,煞是好看。我满心想着他怕是有些喜欢我了。走到林子中央,他停下脚步,“好了,狐湖,你躲在树后,可千万藏好了,我给你一份礼物。”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咧到耳根,兴奋地点头。南珀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却还是往前走了。我躲在一棵梨树后,看着远处的南珀,幻想着他送给我的礼物。没多久,天上闪过一道青光,周围的梨花一瞬间全都绽放,一些破败的残花也重新绽放了生机。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着白衣的仙女就从天而降,落在南珀身旁。她的容貌比这满林梨花还要娇艳几分。我只看见她和南珀说了几句话,南珀便将她搂入怀中,亲吻起来。他们吻得缠绵而动情,仿佛会这样天荒地老下去。我捂着嘴,蹲□,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哭声,却只感觉到满手的潮湿。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几乎要背过气去时,南珀走到我的身边蹲了下来,显然那个仙女已经离开了。   南珀看着我满脸笑意,“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了吧。狐湖,看清楚自己,我不想整天和你这样无谓的人纠缠。你记清楚了么?”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生了一场大病,三个月的时间都躺在床上。青泉急的上蹿下跳地给我找药,狐离却不慌不忙地说:“不用急,病过一场自然好了。”青泉瞪了他一眼,可怜兮兮地对我说:“狐湖,现在你知道谁才是你亲哥哥了吧!”   病好之后,我再没主动找过南珀。偶尔遇见,也只是匆匆一瞥,慌忙离开。可是不知有意无意,我总是能得到他的消息。他仍是频繁的出入,我知道他一定是去和那个仙女私会去了。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便   一阵阵的发痛。我想狐离总算错了一回。我的病好了,可是心还没好。   “他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狐湖你且等着看。”狐离说这话时脸色平静,我却被骇地浑身一颤,阴冷异常。九尾狐王族有两个被天上凡间觊觎的能力。一是预知未来,感知前世;另一个便是可以用自己的心救一个人。为此我的童年总是过的小心翼翼的。南珀从来都拒绝我的靠近,而我的法力还不够凭空窥探他的前缘未知,即便可以,我也不想对他如此。   狐离果然一语成谶,幸运的是我是九尾狐族的小公主,不幸的是我是九尾狐族的小公主。   我看着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的南珀,他的嘴角不再带着让人难过或者失魂的笑意,显得如此平静,如同一个新生的孩童,可是却已经死去。我愣愣地站在他身旁好一会儿,我心中一片空白,冷静的吓人。我转身对狐离说:“狐离,我想救他,就用我的心救他吧。”   狐离自懂事后,脸色第一次剧变,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你疯了!”   “我没疯。”我的语气平静,仿佛不过是寻常与他玩的一个游戏。   “你要为他死?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么?”狐离见我没有半点好奇,自顾自地讲下去,“他是由天庭上神华城的七情六欲幻化而成的。华城与白拓仙子本是一对仙侣,但是华城上神为了更高的修为排出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南珀因此为天地所不容,他怀恨在心,趁着白拓仙子为华城的改变黯然神伤之际,勾引了她。白拓仙子是个敢爱敢恨之人,为了与他长相厮守,不惜违背天规,逃下界来寻他。可是他见目的已达,竟然恶毒地将白拓仙子抛弃。仙子羞愤难忍,心神俱伤,误入魔道。他是被入魔的白拓所杀的,这是他的孽,也是他的归宿。你何必要介入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呢?”   若是以往,若是我对他用情不深,也许我会唏嘘感慨。可是如今我只想着救他,无论他是怎样一个人,无论他是为了谁死的。如今他死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可是我的心总是被他影响。他若死了,我恐怕要心痛一辈子。哥哥,我受不了。不如将心给他。哥哥,我求求你。”   狐离知道我的倔脾气,他目光沉痛地看着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屏住气息,将手伸入胸腔,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来。我最是怕痛的,以前和狐离开玩笑时常说若有来生一定要做个不怕痛的东西。可惜我没有来生了。九尾狐王族用他们心救人,那么就会神魂湮灭。我死死咬着唇,一股铁   锈味钻入我的喉咙,眼见的景象变得模糊血红。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融入了南珀的胸膛。我的意念一散,只余下一片空白。   从回忆中猛地醒来,当时仿佛又感觉到了当时的疼痛,手不由自主捂上心口,闷哼一声。南珀脸色一变,唤道:“木头,你别难过。我并不想他死,可是这不是我能阻止的。”   我轻声笑道:“南珀,我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你说我师父,终归是什么都不会有的。你是嫉妒,你想掠夺,只要是属于师父的你都想要!你爱我不不过是因为我心心念念的都是我师父!”   南珀身体一僵,我抬头直视着他,语气冰冷,“你现在愧疚了?你想偿还我,便施舍我和你在一起。一面解了你心里的愧疚,一面夺去师父的一切!南珀,你真恶心!”   南珀面色变了好几次,才张口道:“你是狐湖,你当真是狐湖?”   我站起身来,“恭喜你南珀,你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我没死,也不会再缠着你了。”说完便化作一阵青烟向九尾狐界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哦啦啦,还有一章了,明天接着码。 ☆、终章   早前和师父回天宫时,我便偷偷向天上老君要了一颗化身丸。他们总说我笨,其实我什么都懂,有些事我不愿提,,却一直死死记在心里。大抵是先前受了太多折磨,才会让我今生小心翼翼,费尽心思去讨好所有人。我知道天宫并不适合我,却不想再孤孤单单地立在西湖边。那时候,我看见了师父,纵然将前世忘了个一干二净,那执念却深入骨血。   我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在梦里,我有了朋友,爱人,我得到了自己奢求的一切。但是一梦醒来,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我得到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这张皮。我必定是前世欠了南珀的债,才使自己这两生两世都无端卷入他们三人之间的情爱纠葛。   我偷偷回了一趟九尾狐界,远远地看着狐离在湖边独自饮酒。九尾狐界的天总是灰蒙蒙的,他的身上落了一层薄霜。我想自己实在是没脸见他,轻轻地说了一声,“哥哥保重。”   离开九尾狐界时恰巧遇上兴冲冲回来的青泉,他一见我便笑开了,“哟!妹子,狐离一定高兴坏了。”   我神色一变,“别,你可别告诉狐离我回来过。”   青泉的笑容一僵,愣了一会儿,“你就这样走了,不去看看他?”我神色闪烁,“不了,还有些事,改日再来吧。”青泉笑得有些苦涩,“你想起来了?”   我像被人踩住了狐狸尾巴,猛地抬头,“什么?”   “我说你都想起来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默立了许久不做声。青泉微微叹了口气,“狐湖,你哥哥常说你是小孩子。有些痛苦、黑暗他一个人面对就好。你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可是人不能总是为自己而活,更不能为了不懂珍视你的人而活。你不知道你哥哥心里的苦。”   我低下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青泉踌躇了一会儿,接着说:“九尾狐族本来就不被神魔两族所喜,偏偏狐族薄弱,修成正果太难,九尾狐的能力更是让人觊觎。又摊上你这么个小公主,当年你哥哥为了救你,耗尽心力将你的残魂凝练,寄在那柳树上 。他为此沉睡了三千年。九尾狐族更是险些被灭族。要不是我用凡人的寿元给他滋补,恐怕他现在还昏迷不醒。就算如今,他的能力也只不过才恢复了五、六成。狐湖,你总是要长大的。”   脚前的土地被打湿,氤氲出暗沉的色彩,“青泉哥哥,我都知道。你且等我把该还的都还了。从此我与那人两不相欠,再无瓜葛。你且等等,以后狐湖再也不任性了。好好呆在九尾狐界里陪哥哥。你别把我   的事告诉哥哥,劝他少喝些酒。”青泉拍拍我的头,难得一副长辈的样子,“浮生苦长啊浮生苦长。”   想起前世的那一刻我便决定好了自己的命运。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在冥冥之中为自己安排了归宿。我回到杭州,用凡人的样子尽情玩乐。没有人讨厌我。这张脸确实是讨人喜欢的。黄昏时刻,我到了当日遇着玉帝的地方,那里早没了一棵树曾经呆过的痕迹。我坐在堤坝上像凡人一样看了一次日落。其实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只是有人身以后我总是拼命地去追寻别人的脚步,将自己的愿望放在了一边。   太阳终于沉入水底,四周的人都散了,只余下偶尔路过的几艘小船。我拿出已经被自己捂得有些发热化身丸,一口气吞了下去。一股温热的气流从腹部向四周扩散,渐渐温热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疼痛。我咬着唇将痛呼声尽数咽下,因为我知道只不过是前奏,我要忍受比这痛苦千倍万倍的滋味几千年。人形散去,我又成了一棵默默立着的柳树。   忘了有多久,身上的疼痛感没有先前那样让我时刻受着煎熬,我已经渐渐麻木,仿佛这样的疼痛是与生俱来的。这样的痛苦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它可以让我无暇分心去想别的事。   有一日,一个男子罩着黑色袍子,带着斗笠。在这入烤炉一般的杭州,着实扎眼。他仿佛有些疲了,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夕阳西下,一丝残光照了过来,这是我平日最喜欢的时刻,扭动着树枝去迎接这缕即将消逝的光。男子仿佛也被我的情绪带动,他略起身,将手搭在我的躯干上。我浑身一震,感受到的是无尽的忏悔,苦涩,思念与爱意。   他抬头看我,笑的比这夕阳更加夺目,“木头,你不信我,便亲自看看。求了青泉好多年他才肯告诉我。我会守着你,木头,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了,各位追文的孩子辛苦了,么一个。码字速度始终是我的死穴。这样慢吞吞地写着你们和我都难受。这些日子觉得很累,也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所以我可能会暂时离开JJ一段日子,等到下次再回来时一定是全文存稿的!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